寒淋漓的嗓音不大,語氣也不重,卻如驚雷飄蕩進慕容傲的耳畔,踉蹌後退,直到身子碰到圍欄,腳步才穩住,後背抵在圍欄杆上,寂寥環繞,背影倒映在水麵上被陽光拉扯的很長,影子跟著水麵上的波紋輕蕩。
“別冒充紫,你冒充紫對紫是種侮辱,康宇。”關於紫,寒淋漓告訴過兩人,一是濮陽寒,二是康宇。對康宇她說了謊,對濮陽寒她如實以告。
寒淋漓鬆開手,邁開步伐,紫會在她心裏掀起風浪,可康宇不會了,他給她的傷痛,可以說淡忘,也可以說被離落給她的傷痛覆蓋了,而離落給她的傷痛,有了濮陽寒,她決定遺忘。報仇,並非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漠視,即可以無形的報仇,也可以放過自己。
幽深的雙目,深沉裏是悲痛的絕望,慕容傲伸手抓住寒淋漓的手腕,祈求她原諒,給他機會,可開口卻隻能叫出她的名字,“藍。”
“藍。”寒淋漓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轉頭凝望著慕容傲無聲的笑著,“我前一具身體是洛晴,你以為現在的寒淋漓還會是藍嗎?”
洛晴,慕容傲猛然一震,“你……”
“驚訝嗎?死了兩次,靈魂依舊可以找到身體重生。藍的生命裏是康宇,洛晴的生命裏是離落,而寒淋漓的生命裏是濮陽寒。回頭草,無論是洛晴還是寒淋漓都不屑。”藍很愛康宇,愛到可以失去自我,可康宇愛的人是白萌,一段感情裏容不下三個人,注定有人會受傷,隻是沒想到受傷的那人是自己,錘心刺骨,體無完膚。因為她的愛,得不到回報。
“不管你換了多少具身體,你的靈魂永遠都是藍。”陽光照在慕容傲臉上,皮膚顯得越發白皙,毫無瑕疵,而他的目光閃爍不定。
“那又怎樣?”寒淋漓不清楚他的靈魂怎麼也來到這裏,靈魂離開就意味著他在二十一世紀的身體死了,康宇會死,寒淋漓一點兒也不奇怪,他結怨太多,想要他命的人也很多,以前有她的保護,都幾經死裏逃生,失去她這個用生命去保護他的人,死是遲早的事。
“藍,我愛你。”慕容傲斂下心底的痛苦,深情款款的看著寒淋漓。
寒淋漓在心底冷笑,挑眼盯著慕容傲,嘲笑道:“你是愛我,卻更愛白萌。”
“不,我不愛她,我愛的人是你,我們相處了五年,我的真心你感覺不到嗎?”康宇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髒處,“它隻為你跳動,我曾經是做過很多不妥之事,給你造成了不可饒恕的傷害,那些過錯,或許難以彌補。但是……”
“不妥之事?”寒淋漓截斷慕容傲的話,貼在他心髒處的手五指彎曲,指尖微微用力,咬牙切齒的道:“我真的很想將這顆心挖出來,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為了白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這叫不妥之事,為了白萌,你不顧我的生死,強拉我到醫院裏打掉肚子裏六個月的孩子,這叫不妥之事?為了白萌,你將我推到槍口下,這叫不妥之事?白萌隻有扭到腳,你就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她半個月。而我,因中槍躺在醫院的急救室裏時,你在哪兒?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你在哪兒?我求你別娶白萌,可你卻給了她個盛況空前的婚禮,我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卻不肯,因為愛你,我留下了。由你的女朋友降級成你的情婦,別人唾棄的小三,你不願帶套,而我的身體對避孕藥敏感,每次懷孕,你都讓我去醫院打掉,理由是不想你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在意大利,你還不分黑白,相信是我將她推下樓梯,殺死你們的孩子,將我關進黑手黨的地牢裏,抱著她漠然轉身。康宇,精明如你,那種低級的栽贓嫁禍手段你也深信不疑。藍可是個殺手,若真因愛生恨,會直接了結她的命。我不殺她,不是因為不敢,而是你愛她,失去愛人的痛,我深有感觸。師傅將我從地牢裏救出,你卻趕盡殺絕,冰冷的子彈穿進身體,我不是沒領教過,穿透心髒卻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感覺不到痛,心被子彈擊碎了,何來的痛。康宇,有這些血淋淋的遭遇提醒著,你有何麵目讓我做回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