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剛想上前把她們攬在懷裏,好好憐惜一番,就聽見身後傳來夏侯惇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這一仗打得痛快啊!如一,你這些白衣兄弟功不可沒啊——咿,好漂亮的雙生子,她們也是影字營的人?!”
夏侯惇衣甲上血跡斑斑,上麵更是被刀槍砍得全是深淺不一、參差交錯的白印,顯然他一路衝鋒,吃了不少明槍暗箭。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幹涸的血跡,正目光灼灼地笑著看著一身雪白衣衫,眼淚斑斑楚楚動人的兩姐妹,兩姐妹見有人毫不掩飾地這般看她們,不由地一抹眼淚狠狠地回瞪了夏侯惇一眼。
張揚歉意地向她們一笑,讓她們先走,等自己處理罷這些正事,晚上再好好疼她們。
“別看了,不許打她們的主意,她們都是我的人!”張揚走到夏侯惇麵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斷他直追兩女而去的目光,沒好氣地說道。
夏侯惇不好意思地一笑,算是為失禮的失禮賠罪了,然後親熱地上前攬住張揚的肩膀,神秘地湊過去笑道:“這次繳獲頗豐,如一居功甚偉,本來是想把俘虜來的那些女子挑些給如一送去的,但現在才知道如一身邊早有嬌娃相伴,那些粗脂俗粉如一自然是瞧不上眼,某也就不多此一舉了。”
張揚聽著他的調侃,哼了一聲,輕輕把他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開,笑道:“這是行軍打仗,帶著女子實在不利於行軍,那些女俘虜我是不敢要。不過男俘虜我倒是有興趣……這次咱們抓了多少西涼軍俘虜?”
夏侯惇眼珠子一轉,答道:“除了華雄帶走的兩千和戰死的,我們一共抓了四千多俘虜,現在分為三塊兒關押在三個地方。這次如一出力甚巨,將士損傷慘重,自然是如一優先挑選精銳俘虜補充軍力。這個如一放心,我會讓文台兄,陶公他們同意的。”
張揚詫異地抬眼看了夏侯惇一眼,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場麵話,但還是向他抱拳說道:“謝謝元讓了。”
“客氣啥,都是兄弟嘛!”夏侯惇嘿嘿一笑,就推著張揚邊走邊說到,“咱們去看看文台他們收拾妥當了沒有,收拾妥當了,咱們就該擺一場酒宴,痛飲幾杯,好好慶祝這場大勝!”
張揚也不推辭,於是兩人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就如親兄弟一般遠去了。
來到原來華雄入樊稠的中軍大堂,孫堅陶謙吳穎也都到了,孫堅陶謙都是喜氣洋洋,張揚跟他們好一番客套。之後,幹果酒釀端上來,幾人邊吃邊飲邊聊,好不快意,之前多日積澱下來的苦悶煩躁,此刻都化解在這渾濁的臘酒中,消散在郎朗的歡聲笑語中。
簡單的酒宴在安定團結的氣氛中結束了,張揚喚過廖化波秀,吩咐道:“明日就要分贓了,我們寧可在財物糧草兵刃繳獲上麵吃虧,也要多要些精銳可用的西涼軍俘虜。雖然西涼軍跟我們這些日子血戰連連,仇深似海。但畢竟隻是各為其主,吃糧當兵拿槍效死,天經地義。但拋開那些我們並非真的跟他們有仇怨。他們畢竟不是異族,跟我們一樣都是漢人,加上樊稠已死、華雄逃命,隻要我們稍加籠絡,施以恩惠,讓他們安心下來,不出多久,就是一等一的精銳。槍杆子裏出政權,我們正缺人,精兵最重要!”
兩人微微一沉思,恭敬地低頭抱拳沉聲道:“喏!”
剛交代完兩人離去,轉身一看,就見吳穎正遠遠地立在中軍大堂府院的水井旁。水井邊是一顆枯槐,清冷的月色柔和透過槐樹,斑駁細碎的清輝灑在她身上,月色清清天階似水,人兒踽踽恍若謫仙。
看著張揚的目光看過來,她淡淡一笑,張揚緩緩走過去,望了望天上的明月,隨手握在井欄上望著她輕聲問道:“是等我,還是賞月色?”
吳穎輕輕轉過身,看著張揚淡淡地說道:“本來是想跟你一路北上,過宜陽,渡洛水,一路揮師直取洛陽的……但……如今怕是不能同行了……”
張揚心裏一沉,忙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吳穎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沒出什麼事兒……就是冀州突然黃巾暴亂,韓馥運往酸棗敖倉的糧道被阻塞,我要被遣去驅散黃巾變民,護運糧草抵達……明日一早就要領軍前往了……”
張揚忍不住質疑道:“酸棗敖倉各路諸侯雲集,而且背靠黃河津渡,離韓馥的鄴城不過幾百裏,難道他們就派不出一隻人馬前往,偏偏千裏迢迢招你帶人前去?你何時威名如此遠揚,都聞達於諸侯了,放著那麼多就近的名臣良將不用,偏偏跑這麼遠的路向你委以重任?他們都喝酒喝糊塗了吧!”
吳穎見到他如此心焦,胡言亂語攪局,心裏好氣又好笑,但心裏同時又是一暖。
她嗔了張揚一眼,笑道:“別總在背後埋汰別人,能成為一方諸侯刺史,哪個不是當世的俊傑良才,也就是你敢說他們糊塗。”
張揚一聽冷哼一聲:“天理自在人心,如今這些諸侯是聰明,但是都聰明過頭了!一個個小肚雞腸,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剛剛取得了一些成績,就開始搶功,互相提防算計,明爭暗鬥。如今更是二十幾萬大軍糾結在酸棗宴飲高歌,月餘寸步不進,白白錯失多次滅賊良機。也就是這些聰明人能做的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讓天下人失望透頂的事兒來。”
吳穎聽了張揚的話,自然知道他所言不虛,但她此行勢在必行,如何能因為他幾句牢騷話就改變主意?她放心不下他,但更不能做出有悖長輩好意的事兒來。
原來,今日傍晚三叔吳衷派人趕來軒轅關,送來密信,信中言辭極少,但一定要她帶著人馬北上敖倉見他,然後他會安排吳穎跟曹操的人馬一同渡黃河北上冀州。
那裏黃巾突然蜂擁而出,冀州一界糜爛不堪。冀州刺史韓馥在鄴城的糧草大軍,在半路上就被無處不在烽火燎原的黃巾變民,給一點點地瓜分了,想把糧草追回來都不可能。
韓馥手下不是沒有能人,但是韓馥此人怯懦不堪,而且不能用人,所以麵對如此局麵,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派能將前去剿匪,疏通糧道,而是快馬加鞭派人渡黃河向袁紹求救。
袁紹接到韓馥的求救信,就問眾人該派何人前往?曹操當即毛遂自薦帶所部前去,而郭圖(吳衷)想到自家侄女兒如今正在軒轅關下死磕受苦,前幾日探子還傳來密保,說軒轅關下盟軍久攻不下,華雄又屢屢出奇招,讓盟軍苦不堪言。
那時候,郭圖就琢磨著,與其在那兒讓侄女兒損耗吳家的力量,卻寸功不得,還不如找借口把她招到自己身邊。有輕便安全又能立功的活兒,就交給她去做,再有自己在一旁支應著,還怕她會吃虧?
這不,剛想著機會就來了。於是郭圖馬上站出來說道,自己當日回潁川省親,恰好呂布部將郝萌侯成縱兵作亂,多家百年大族被燒殺一空,若非吳穎帶人馬突然來救,擊潰西涼軍,他此行就回不來了。
聽聞心腹郭圖這麼一說,顯然是想借此機會舉薦吳穎,以報救命之恩。對此袁紹心裏是不反感的,知恩圖報也是人之常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