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那天發了很大的脾氣,我有點莫名其妙——盡管心裏也有點模糊的的知覺,但更多的還是不理解,不愉快。她始終沒給我開門,我當然也不會隔著門高喊:“別生氣啦,她隻是一個革命黨,才認識的......“。呃,我覺得這些小女孩都有點神經質,唉,搞不明白。
自此後,珍妮就常常來家裏,她很隨便,坐下來就吃,沒吃的就自己去做。仿佛是她家一樣——不過她也的確需要一個家,她是一個人類,以前的家在西部荒野,那裏被部落騷擾的很嚴重。她父母都被部落殺死了,孤苦寧丁一個人,就進城謀生,後來被發展成了二月黨人——這就是她們那個黨的真正名字,早先好象是在二月間暴動過一次,但失敗了,後來就以二月做了黨的名字。
這個黨被聯盟國家安全處,及警衛處,及任何一支聯盟機構打壓的很利害,抓到就流放,甚至直接在廣場砍去首級。所以她們都很秘密,比那個秘密警察機構(國安處)還秘密,這也說明她們沒什麼勢力,所以要躲躲藏藏,我覺得她蠻可憐的——盡管我對她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太喜歡,但有我表姐在前頭,也就比較容易接受。
她沒有什麼固定的工作,生活來源甚是奇特,主要是這麼幾類。一是靠時不時的搶劫富有的商人,二是靠搶聯盟運輸隊,但這不常發生,聯盟的運輸隊現在戒備很森嚴,還有就是去教堂領聖餐,照她自己的說法,就是不吃白不吃,教堂的東西哪來的,不都是老百姓的?我對這點表示了不同看法,教堂的東西應該是女王給的吧?她總是嗤之以鼻,說我是個小孩,沒見過世麵——簡言之,就是懂的很少。
村裏人現在都不太管事,況且他們也認為我到了該找女朋友的年紀,珍妮被他們理所當然的認做是我的女朋友。我沒法子解釋,我覺得自己盡管不會加入她們,但也沒可恥到會去告發她。櫻子和我的關係現在很糟糕,她都給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進不了她家,她在路上不理我,任你說下大天來,她都隻是一句冷冷的話:“編完了沒有?我要回家了......“。我的天,這些固執的女獸人;
我很奇怪哪裏會有這麼大的仇恨?我覺得珍妮不是個壞孩子,她盡管有點一相情願,異想天開,或者說迷途羔羊——她自己一定不會承認這點。但她說的並非完全無理。櫻子為什麼不給自己,或者說給珍妮一個機會呢?我們完全可以友好相處,就象當初和長得難看一樣。呃,這種糟糕的敵視給了彼此一個永無機會彌補的遺憾。
櫻子終於被部落提出要交換了,一起要換的還有安娜阿姨——正是此時,我們才知道,安娜阿姨已經於二個月前(入獄不久)死在某一個秘密監獄裏了,屍骨無存,我們隻領到二塊骨頭。是大腿上的,看上去很白,我們也說不清是不是安娜阿姨的,但交接的那一麵一口咬定就是它們,那二個警衛穿的衣服很怪,顏色更深,沒有軍銜,隻有領口有二個不起眼的標記,看上去就象穀穗。他們沒有給任何解釋,仿佛死了就死了,多說無益。
櫻子哭的直接昏死過去,我還略撐的住。我在那一瞬間猛地想起小桂子說的:“無聊的生活......”這句話。當時我想,生活哪裏是無聊的,它根本就是殘酷的——櫻子連著三天昏昏沉沉,很不吃東西,醒了就哭,哭累了又睡著了。我怎麼勸也無濟於事。事實上,她現在允許我進她的家門已經是一大進步了,我都不敢奢望自己對她還有什麼影響力,她有時清醒了,怔怔的看一下我,又哭了。我沒有話勸她,我覺得這叫什麼事呐?這簡直不成事,哦,抓出去一個人,回來時成了二塊骨頭。
部落用來交換櫻子和安娜阿姨的是二個騎士中尉,已經是軍長級別的將官了,部落應該很看重櫻子和安娜阿姨。後來知道,部落對安娜阿姨的死很憤怒,打折了一個俘虜的雙腿作為回應,但這已經於事無補了——櫻子在床上躺了三天,又頑強的站起來了,她開始吃東西,整理自己的物品,和我說笑話。我覺得她變的真快,但這裏似乎有些我不明白的事情發生。
在走的前一個晚上,櫻子來找我。她已經很久不來了,我問她,做什麼?她笑說,來看看你,今晚月亮不錯,出去走走,我讓她回家穿衣服,現在一天冷似一天,夜裏霧上來,冷得腳都會麻。她搖了搖她的毯子說,我有這個。那我去拿件衣服,她說嗯,我在村口等你。
我們一起走在去小樹林的路上,她忽然笑著說:“還記得咱姐那晚上表演隱身不?就是這了,當時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