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水晶珠簾被撩開,發出叮鈴的聲音,一身玫紅嬌柔的身子,進了屋子。
“寶兒,我這兒是賣糕點的,可不是酒坊。”柔媚的聲音酥軟入骨,卻滿是關懷。
半倚在桌案上的白衣女子,散亂的頭發,一半披在背後,一半落在肩上。
紅如桃瓣的小臉兒粉嫩得仿佛能出水,薄唇嫣紅,微微上咧,嗔昵道:“貞娘,這酒如同清水一般,一點酒氣兒都沒有!”
柳貞娘柳眉一挑,杏目睜圓,“這可是上等的女兒紅,幾兩銀子才一小壺,瞧瞧這桌上,地上。瞧不出你竟這麼能喝!”
說著走近,踢開了地上隨意放著的空酒瓶,坐在了寶兒身邊。
寶兒笑靨如花,絲毫不在意,手中酒瓶往嘴邊一湊,腦袋一揚,又是咕嚕幾口。
柳貞娘忙製止,搶過來,嬌怒道:“別再喝了!瞧瞧你什麼樣子!不就是男人走了,又不是不回來。枉你還勸我,男人不是你的天,要自己活得精彩,活出價值!可你呢!”
“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我怎麼還不醉!”寶兒黛眉微皺,似沒聽見一半,不滿的撅著小嘴。
醉眼朦朧望向窗外,秋,已經來臨了。原本翠綠的世界已經逐漸枯萎,漸漸由淺黃變為淡黃,再是深黃???
千萬將士身著嶄新的盔甲,手持長矛,行走在大街上,直往城門去。
無數送親的人兒一路淚灑,跟隨在道路兩旁,叮嚀,囑咐。
寶兒正處其中,張望著最前頭,挺立身子,坐在馬上的人兒。火紅的戰袍,自肩上披落下來,蓋在馬背上,一路蒼茫之中,分外耀眼。
戰旗飄揚,馬蹄噠噠,整齊的腳步聲響徹整個京城。
寬大的城門口,帶三軍到達,齊放禮花。一時間,一聲聲巨響劃破天際。饒是白天,依然能看見星星點點的光芒四處散漫下來。
地上的人兒齊聲呐喊——
“鎮國大將軍必勝!”
“鎮國大將軍必勝!”
???
此起彼伏,如同狂湧的浪潮,一聲接著一聲,一層蓋過一層,一浪接著一浪。
腳下步子淩亂了,身旁滿是激奮的人群,跌跌撞撞,努力往前。
可那鮮紅的身影依舊越來越小???
用力咬住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掉落下來。心,仿佛被粗糙的麻繩勒緊、纏繞,叫人透不過氣來。
那人兒竟然緩緩轉身,冷峻的麵容映入眼簾。冷冽的眸子淡淡一掃,發現了夾在人群中的她。
一個放心的眼神,叫冰冷的心,仿佛被溫暖包圍,不由自主的扯出一絲笑顏。
河漢已傾斜,神魂欲超越。願郎更回抱,終天從此訣。
一字一句,無聲道出。
馬背上的人兒,身形一震,眼中滿是堅定和決裂。
黑壓壓的人潮湮沒了那一抹紅,眼眶的淚,再是裝不下,焦急的衝了出來,亂了精致的妝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匈奴來犯,攻破邊關數鎮,使我朝邊關不得安寧,國家危在旦夕。鎮國大將軍亓炎晟,驍勇善戰,雄才偉略,刀光劍影,所向披靡。朕親賜其兵符,統帥三軍,不負眾望,收複失地,保家衛國。欽此!”
“將姑娘扶到榻上去。”柳貞娘看著醉倒的寶兒,輕輕歎了口氣,滿是心疼,不露痕跡的拭去眼角的淚水,對一旁侍候的丫鬟道。
“是!”
粉帳內,朱豔明媚,酒香交脂粉,醉上心頭,愁更上心頭。
福寶園茶點站。
茶點站是三間鋪子占地規模最大,傾力最多,最為看重的,算是福寶園的主心骨。
氣派的門庭,精致的匾額,別具一格的設施,無一不叫人讚歎。
隻是萬事俱備的福寶園,卻是一副慘淡的光景。
京城裏,無論是想一嚐美味的貴客,還是同為吃食鋪子的店主,無一不期盼著鋪子的開張。
福寶園三個字早有耳聞,而今終於坐落京城了,卻遲遲沒有動靜。每日的大門緊閉,直叫人失去耐心,紛紛上門詢問。
夥計們隻好笑臉相迎,陪著不是,還得等上些日子。
幾位福寶園的掌櫃、管事齊聚一堂,誰也沒有講話。一眾丫鬟、夥計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
胡章掃視眾人一番,視線最後落到了福氣身上,“福掌櫃,姑娘最近可有何吩咐?”
福氣抬頭看著胡章,搖搖頭。哪裏能有什麼動靜呢!整日的不聞世事,近日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