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通的馬車飛馳在荒蕪寂靜的大道上,仔細看,卻能發現這馬車駕得快,卻十分穩妥,倒不是像外表這般普通。
快速轉動的車軲轆,卷起濃塵滾滾,直向遠方。
“來香的喜事辦得真不是時候,咋的是這麼急!閨女還得好些天才能把皇宴辦完,就不能多等上幾日,咱們一道兒回去!”
玉芬坐在馬車上,一臉煩躁,嘟囔了兩句。
與她同坐的是虎子,正蜷縮著身子,靠在玉芬懷裏,已經熟睡過去了。玉芬輕輕摟著他,以防馬車顛簸,摔倒在地。
大牛則坐在另一邊,輕靠在車壁上,微閉著眼,似有些昏昏欲睡。
卻也難怪,趕了大半日的路程,還未作歇息,隻玉芬心裏有事兒,倒是精神一些。
可坐上馬車,踏上歸途時,總覺心神不寧,“他爹,我覺著有些不對,咱們不應該丟下閨女先去!連福氣都跟了咱們,誰還能守在她身邊!”
大牛不耐的轉了個身,嘟嘟囔囔幾句,“有什麼不對!鋪子裏不是還有一大幫人在,胡章、吳帆,都是些厲害的人物。咱們先回去,正好幫忙著操持婚宴。寶兒不是說了嗎,會盡早與咱回合,到時候隻管回來吃喜酒了!”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心咋就這麼不踏實呢!卻再是找不到話說。
玉芬煩躁的撩開簾子,往前看去。同樣的馬車,快速奔跑在前頭。
罷了又放下,靠在車壁上,稍作歇息。
風迎麵而來,吹起馬車的上的幕簾四處飛揚。
駕車的車夫一鞭子利索抽在馬屁股上,高嗬一身,“駕!”速度又快上了幾分。
日頭西斜,將一前一後兩輛馬車的影子逐漸拉長。
恢宏的安定門口,寶兒悄悄抬起頭,暗暗掃視。
這是第二次來,時隔不久,卻仿佛已過去一段漫長的時間。
再來,已換了身份,也換了目的。
厚重的宮門,氣派的匾額,寬敞的大道,以及高大的院牆,無一不彰顯了皇宮的奢華。
宮門口站著了許多的侍衛,一刻也不放鬆的來回走動,巡視。
“劉掌櫃,雜家特地來接待你,首先還得與你道聲恭喜!”
不遠處傳來一尖細的聲音,寶兒隻快速掃了一眼,立馬垂下眼簾,低眉信手站在劉秋良身後。
儼然一個聽話的小廝。
劉秋良立馬堆起笑容,迎了上去,抱拳,道:“往後幾日,承蒙李公公照顧,我替福寶園先與您道聲謝。”
這李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算是太監的總管,是眾人極力拉攏的對象。
進宮前做足了功課,自然是認得。
“不敢當!不敢當!福寶園如今可是了不起,聲名遠播啊!皇上讓雜家來接待你們,是雜家的榮幸!”
李公公身形纖瘦,皮膚光滑。翹著蘭花指,兩手臂緊貼腰身,說話時,嘴唇隻微微張合,因此聲音顯得極輕。本就尖細,現又輕了,更讓人覺得汗毛倒豎。
“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自是有許多的事兒要忙。仍要您親自前來,我等卻是過意不去,因此備了一壇酒,特送公公,聊表心意。”劉秋良說著,示意身後的小廝。
小廝立馬轉身,去到插有“福”字旗幟的馬車上,搬來了一壇子酒。
酒壇子不小,圓滾滾的,起碼能裝四五斤,小廝搬著都有些吃力。
壇子上貼有寫著“福”字的紅紙,彰顯了這壇酒的價值。
這李公公不好財,不好色,唯獨好酒。自喝了福寶園的酒之後,再是忘不掉。暗自差人三番四次去買,都被告之,售罄!甚是無奈。
且福寶園的酒不對外賣,隻在鋪子裏消費時方可。因此,這酒成了京城有價無市的稀罕貨。
“哎喲!這可如何是好,快快拿回去。如此貴重的東西,雜家不能收!”
李公公自那小廝端著酒壇過來時,就目不轉睛的朝那處瞟過去,麵上露出的驚喜表情,表明這馬屁是拍對了!
心裏雖歡喜,嘴上還是得客套。這讓劉秋良腹誹,哼!這麼點酒水也就貴重了,鋪子後院還堆了滿滿一屋子呢!
“李公公,可是不接受我們的謝意?”
李公公麵露難色,似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定,“罷了!這好意必須得領,替我向你家主子道聲謝。”
“一定,一定”劉秋良跟著陪笑。
說著劉秋良上前一步,低聲道:“公公,這隻是意思意思,其餘一馬車的酒已經運到您的府邸了。”
李公公翹著蘭花指的手微微顫抖,一臉的震驚,仿佛高興得呆住了,半晌才回話,“哈哈,謝謝劉掌櫃!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