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寬厚的帳篷,擋住了外頭呼嘯的狂風和卷起的黃沙。打在帳篷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可見起力道之重,黃沙之細密。
“報告!”一著盔甲的將士掀起厚重的門簾,疾步跨進門來,兩手抱拳,單膝跪地。
就這般動作,身上的沙子便抖落下來,落到了灰褐色的地毯上,顯出零星的一層白。
正對門,擺著一張低矮的桌案。一人正著黑色對襟衣衫,肩上披著一件灰色外套。兩腿相盤,坐在一蒲團之上。
兩手握著一本軍書,認真看著。聽到來人,微微抬起頭。
此人正是恪守邊關的鎮國大將軍,亓炎晟。
兩道濃眉如潑漆一般,其下是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淡淡掃過去,“說!”
“京城來信了!”那將士恭敬回道,說著站起身來,走上前,從懷裏掏出信來,雙手呈上。
亓炎晟伸手接過,將士立馬抱拳躬身,退出門外。
慢慢展開信,瀏覽起來。先由著眉頭緊皺,後又舒展開來,揚起了嘴角。
緊握信的手欲撕碎,又似舍不得,顫抖不已。
一是,要開始行動了。二是,她一切都好。
隻短短兩個信息,足叫坐著的人兒怔忡半天,久久沒有回神。
不過,那信最終還是沒有逃脫烈火焚燒的命運。
忽聞外頭一陣嘈雜,似有打鬥的聲音,亓炎晟隨後抓起一件披肩,空中一揚,身子一轉,披在了身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狂風肆掠,揚起披風上下飛揚,使得整個人兒氣派而瀟灑。
“將軍,抓著一個奸細!”身材高大,留著絡腮胡子的右將軍上前報告。
“哪裏來的?”亓炎晟淡淡問道。
“這人是個硬骨頭,打死都不肯說。看他的衣著,應該不是匈奴!”
亓炎晟眼神一冷,“將他吊在城門之上,讓他的同伴都瞧見這般下場,嚴加看守,若是有人來截,格殺勿論!”
“是!”右將軍抱拳應道,轉身往後退去。
沉重的腳步聲,和著盔甲的抖動聲,淹沒在了滿天的黃沙呼嘯之中。
亓炎晟回到屋子裏,有將士端來茶水,斟上。
這時一眾的副將、軍師趕了過來,於門口抖抖身子,將披風褪下,交由侍奉的將士,這才在位置上落座。
“將軍,近日那些匈奴竟如死水一般沉寂,毫無別的動作,就似不存在了一般!”左將軍先是說道,“如此,定是在休養生息,為打戰做著充足的準備,我等要小心謹慎!”
“竟沒有一人越境搶食,倒是難得!”亓炎晟輕笑,滿是嘲諷!
“許是幾次交戰下來,領會到了咱們大軍的厲害,才不敢再輕舉妄動。”
“軍師,你作何想?”亓炎晟點點頭,他從不是個會輕敵的人,轉向軍師道。
這軍師倒不是一般人認為的羽扇綸巾,留著長髯,年紀大把。卻年紀輕輕,眉清目秀,俊俏的樣子。在這一眾粗獷的漢子中,獨樹一幟。
“左將軍說得不無道理,隻是如何小心謹慎,卻是難題。”軍師端坐著,緩緩道來,“外有匈奴嚴陣以待,再有一波來曆不明之人時不時偷襲。大軍處於其中,卻是焦慮。
近日,環境愈發惡劣,狂風呼嘯、黃沙滿天。使得士兵們體力下降不少,雖說沒爆出病來,卻是一個該擔心的問題。
眼見著嚴冬將至,禦寒的物資還未到達。軍心已有所動搖,這是不好的現象!”
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了,卻是內憂外患,偏反抗不得,這一仗打得真他娘的憋屈。
亓炎晟一臉冷峻,站起身來,“所以,是時候還擊了!”
是夜,氣溫驟降,看守的將士搓搓手,哈出氣來暖一暖,緊了緊衣衫。
萬籟俱靜,仿佛連風的呼嘯聲也消失殆盡。
“我先進去躺會兒,到後半夜你再叫我!”一士兵走了過來,與另一人道。
“若是被右將軍發現了,可得吃不了兜著走!”那士兵有些害怕,擔憂道。
“哪會發現,他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呼呼大睡了呢!”士兵不在乎道,將手中長矛放到一旁,搓搓手,“行了!我去了,記住,到了後半夜再叫我!”
說著打著哈欠,往帳篷裏走去,不再聽身後人的說話。
留下的那士兵,嘟嘟囔囔兩句,卻也沒辦法,這個區域,就隻剩得他一人了,冷冷清清,卻是有些寂寥。
來回著走動幾步,倒也認真巡視了一番,確定沒人了,這才在火堆旁,歇下來。
加了兩把柴火進去,火漸漸旺了起來,頓覺身子暖和了,無盡的困意襲來,眼皮再是撐不起來,與下貼合,舒坦的閉上眼,靠在一旁,打起盹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