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峰疏散了這個車廂裏其他的人,然後倒吊下去想跟此車的司機說話,讓他開去超市那邊。
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許峰眼前,是馬丁。
兩人同時喊道“媽呀!”
馬丁驚魂未定:“你怎麼成吊死鬼了,從上麵掛下來。”
許峰心驚肉跳:“我居然坐你開的車坐了一路。”
“我車技有那麼不好嗎?”
“你…你…你。”許峰想了想,最近馬丁還是比較靠譜的,應該這次沒什麼問題。
“聽著,現在你開車咱們去前邊偵查一下。千萬別出事。”
“得令!保證完成任務。”
許峰坐進了副駕駛,看著這輛貨車離開了車隊,駛向了火光衝天的超市。
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時,許峰睚眥欲裂。
火光染紅了天際,僵屍在逐漸靠近。一群人型的生物在那裏扭打,但是並不是人類與僵屍之間的戰爭。
是人類
與人類的戰爭。
他們互相咒罵,互相爭搶超市裏的物品。一個婦女剛剛裝好了一車筐的食品,就被一個大漢追上狠打兩拳才鬆手。然後大漢看左右沒人,於是推著車就走了。
僵屍越靠越近,人類活動的範圍也越來越小。但是仍然沒有人放棄搶奪,甚至衝進火海中的超市。
一個男人,已經瘸腿了,他正在把一瓶瓶酒扔進燃燒的超市,一邊叫喊著:“我拿不到,你們也別想拿到,誰都不要活!!”
當然,不知道是誰引起的大火,應該不是通過酒。但是沒有人阻止這個男人,仿佛對於他們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盡快搶到東西,至於別人的生死,倒是不太重要。
遠處飛來幾架直升飛機,如果在平時出現許峰肯定會去看它們,但是現在相比於燃燒的場麵,卻毫無吸引力。
許峰確實讀過韓寒,或者餘華的一些作品,裏麵的世界對於他來說如同末日般恐怖。這與許峰原本受到的人性本善的世界觀產生了巨大的差異,他不認為現實世界會存在這種惡。然而眼前的場景…
直升機突然發出了巨大的噪聲,然後開始向下墜落。無力地掙紮著,像是落水的人。
多麼像人類的落日…
馬丁也很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他沒有發現許峰已經流下兩行清淚。
“呼叫車隊,呼叫車隊。”許峰鎮定的聲音突然響起,“發現一支直升機部隊,可能搭載重要人員。現在需要調集至少十人來此支援。”
說完後,他把臉別過去,不再看眼前的場景。
文特爾感覺自己仿佛在夢中。
當看到眼前燃燒的建築時,他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人類真的在互相屠殺。
之後自己的口袋中好像什麼響了一下,直升機所有的儀器都失靈了,波及到了周邊的幾架,他們以完全不可控的姿勢向下墜落。文特爾把寶貴的研究資料抱在懷裏,旁邊的兩名中國士兵則用身體保護起了文特爾。一架直升機直接跌進了燃燒中的建築,另外一架撞上了樓房。
他們運氣比較好,向下掉落到路麵上,懸翼擊中了旁邊的樓房,居然給他們減速了。但是巨大的撞擊和疼痛讓文特爾暈了過去,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插進了自己的身體…
醒來時,他看到了天空,周圍沒有別的建築物。
“天堂嗎?”他呢喃著。
朦朧間,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眼前,這是個女性,好像很嬌小,仿佛隻是個少女。她正在用中文對著其他地方急促地喊著什麼。
文特爾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肋骨疼得出奇,他痛叫起來,掙紮著想坐起來,但是幾雙手按住了他。然後他感覺有人給他注射了什麼東西,再後來他意識又變得模糊,最後看到的東西就是那個女性。
再次醒來,感覺已經好一些了。虛弱依舊,但是疼痛大抵消失了,隻剩下了麻木。
文特爾環顧周圍的環境,如同一個病房一樣,但是設施顯得十分簡陋,改造好的一樣。病房裏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忙碌,有人坐在一邊吊瓶,有人在那裏作著包紮。
眼前所見,告訴了文特爾這裏醫療資源緊張,不然他們不可能將剛不同科室的病人放在一起。很有可能這裏是個臨時的停靠點,不過讓他安心的是,他活下來了。
一個有些嬌小的黃膚女孩似乎忙完了手中的活,她略有疲憊地靠在了一邊的牆上。
文特爾不會中文,但是也隻能試著交流一下:“Hello(你好)。”
那個女孩楞了一下,有些竊生生地“H…ello.”
“WhereamIIfIhavetherighttoknow?”(如果我有權的話我想知道我在哪)
“You…are(你在)”韓雪有點應付不過來。
“AhMister.Youareawakened!”(先生,您醒了。)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過來說,“Wearenowinashelter,youdon’tneedtoworryaboutyoursafetyandyourarehealingwellafterthecrash.”(您現在在避難所中,無須擔心您的安全,您自從墜落後被治愈的很好。)
“CanImettheleaderofthisshelter?”(我可以見這個避難所的領導嗎)文特爾問。
“That’sduetothem,we’realltheguestoftheshelter.”(男醫生指指韓雪,然後又指指自己)
半個小時後,一陣喧鬧聲中有一群人靠近了病房,他們靠近了之後明顯壓低了聲音,隻是仍然能通過門傳進來一些“六十七樓肅清,找到幸存者”等文特爾聽不懂的中文。
然後門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高個男生走了進來。
中南海,湖水已經被鮮血染紅,遠處的槍聲也已經沉寂。僵屍正在這裏遊蕩,人類已經退入了地下。
施耐德·丹普爾卻毫無懼色地站在地表,僵屍都對他視而不見。
他拿出一個衛星手機,對那邊的人用一種生硬的語言說著,是德語。
似乎被那邊的人責罵,施耐德並沒有好臉色,終於他掛掉了電話,看向東南方,那是文特爾衣兜裏麵信號源傳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