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於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蒞政。
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義也。大事奸義,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及原壽過,而田於大陸,焚焉,還,卒於寧。範獻子去其柏槨,以其未覆命而田也。
孟懿子會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
薛宰曰:“宋為無道,絕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複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於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複舊職,將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征於人,宋征於鬼,宋罪大矣。且己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啟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
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戌。
齊高張後,不從諸侯。晉女叔寬曰:“周萇弘、齊高張皆將不免。萇叔違天,高子違人。天之所壞,不可支也。眾之所為,不可奸也。”
夏,叔孫成子逆公之喪於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於我,未嚐不中吾誌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聽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幾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
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群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群臣之願也。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寇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
喪及壞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壞隤反。
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
榮駕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
季孫問於榮駕鵝曰:“吾欲為君諡,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
秋七月癸巳,葬昭公於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寇也,溝而合諸墓。
昭公出,故季平子禱於煬公。九月,立煬宮。
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用遠人。
【譯文】
元年春周曆正月初七日,晉國的魏舒在狄泉會合諸侯的大夫,打算增築成周的城牆。魏舒主持其事。衛國的彪傒說:“打算為天子築城,而超越自己的地位來發號施令,這是不合於道義的,重大的事情違背道義,必然有大災禍。晉國要不失去諸侯,魏子恐怕不能免於災禍吧!”這一趟,魏舒把事情交給韓簡子和原壽遇,自己跑到大陸澤去打獵,放火燒荒,回來,死在寧地。範獻子撤除了安裝魏舒屍體的柏木外棺,這是由於魏舒還沒有複命就去打獵。
孟懿子參加增築成周的工程,十六日,開始夯土。宋國的仲幾不接受工程任務,說:“滕國、薛國、郳國,是為我們服役的。”薛國的宰臣說:“宋國無道,讓我們小國和周朝斷絕,帶著我國事奉楚國,所以我國常常服從宋國。晉文公在踐土結盟,說:‘凡是我的同盟,各各恢複原來的職位。’或者服從踐土的盟約,或者服從宋國,都唯命是聽。”仲幾說:“踐土的盟約本來就是讓你們為宋國服役的。”薛國的宰臣說:“薛國的始祖奚仲住在薛地,做了夏朝的車正。奚仲遷居到邳地,仲虺住在薛地,做了湯的左相。如果恢複原來的職位,將會接受天子的官位,為什麼要為諸侯股役?”仲幾說:“三代的情事各不相同,薛國哪裏能按舊章程辦事?為宋國服役,也是你們的職責。”士彌牟說:“晉國的執政者是新人,您姑且接受工程任務,我去查一下舊檔案。”仲幾說:“即使您忘了,山川的鬼神難道會忘記嗎?”士彌牟發怒,對韓簡子說:“薛國用人作證明,宋國用鬼神作證明。宋國的罪過大了。而且他自己無話可說,而用鬼神來壓製我們,這是欺騙我們。‘給予寵信反而招來侮辱’,這就是說的這種情況了。一定要懲戒仲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