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章氏,傅蘭欣才轉身,便見百裏念茹正將那三道菜就著窗門,全倒進了窗門下的小池裏。
“她這種人,還是防著點好。都說黃鼠狼變貓,我是不相信她會突然棄惡從善的。”扔了手裏的盤子,百裏念茹看著傅蘭欣道。
傅蘭欣點了點頭。
兩人重新坐下,百裏念茹喊了曼兒,指著亂亂的桌子道:“你都收了吧,那些菜都不要了,隻給我與你家小姐重新溫兩壺酒來。”
傅蘭欣笑道:“我竟不知你是個貪杯的。”
百裏念茹揚眉看向她,同樣笑道:“彼此彼此,我也不知你竟是個千杯不醉的。”
兩人相視哈哈一笑。
燭火昏黃,晃個不停。
夜色漓漓,唯清冷與寂寥漫漫無聲。
兩人都喝得有點多了,百裏念茹那以一根銀簪挽著的長發,不知何時已然鬆鬆披下。遮去半邊容顏,隻留一雙水濛濛似黑瞿石的眸子,映著霜冷的月華,沉靜的臉寵,仿若與世隔絕,睫毛遮住了眼,獨留了一番淡漠與清冷。
“蘭欣,真希望這一生就這樣安靜寧諡啊。”
傅蘭欣晃了晃昏昏沉沉的頭,輕聲笑道:“念茹,人生正因為有了希望才不致於讓我們絕望啊。”
百裏念茹笑了笑,再次舉起了手裏的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仰首一口飲盡。
“曼兒,扶你家小姐回去吧。”
曼兒便上前扶了醉熏熏的傅蘭欣朝外走,一邊輕聲道:“六小姐,你也少喝點吧。”
百裏念茹對著曼兒輕輕一笑,“放心吧,我醉不了。”
曼兒在百裏念茹那淡淡一笑中,便怔了怔。那微微抖動如蝶翼的美睫,那波光流轉,瀲灩如春的眸光,竟似繁夜裏的寒星那般的灼痛人眼。這樣的她,何曾無鹽,隻讓人感歎美的不近情理。
一輪清冷的寒月高掛,夜裏的風,涼砌入骨。
百裏念茹默默的就著一襲涼風,一杯又一杯的飲著手中的青梅酒。這是四哥的最愛,四哥總說,有一天他要親自教她釀造這青梅酒,誰能知道,那個有一天,成了永遠的某一天,再無機會實現。
“四哥。”百裏念茹舉了手裏的壺,清澈的酒水,稀稀落落的倒了滿地。屋子裏立時盈滿醇醇的酒香,“四哥,敬你。”
似醒非醉間,似乎有個人影在緩緩的靠近。
“四哥,是你嗎?”百裏念茹努力的睜大困頓的眸子,而這時,那個人也已到了跟前。一張傾城絕世的臉,美比璞玉,容姿皎好,臉寵嫻雅沉靜,眉宇間卻有一抹淡淡的愁緒,右眼角下的一粒淚痣,豔紅似血……
百裏念茹顫了顫,這個人不是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