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都道皇上聖明,景熳可是氣樂了,道,“秦仲,殺了方一勺這反賊!”
“是!”秦仲抽刀就上來了,沈勇一個縱身躍到了方一勺的眼前,對秦仲一笑。
秦仲讓他嚇了一跳,心說這宮女怎麼長得那麼強壯?
沈勇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喊了一嗓子,“看暗器!”
秦仲一愣,就看到沈勇一閃身,像是要扔暗器,下意識就一下子躲開,卻不料沈勇其實是空出了空當來,身後方一勺心領神會,伸手操起桌上一盤黃金臭豆腐,連盤兒帶菜,直接飛了出來。
她打的還不是秦仲,而是得意洋洋站在那兒的太子。
太子毫無防備,一下被盤子砸中了,一個趔趄往後退開兩步,伸手一抹,滿手的臭豆腐。
“打得好!”珍妃拍桌案。
皇帝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她,他向來以為,珍妃是溫婉動人嬌小乖巧的雲清的影子,沒想到,她還有如此率真潑辣的一麵。突然覺得,自己又何嚐不是和景熳一樣,被蒙蔽了雙眼,有些重要的東西,卻錯過了。
“秦仲,給我亂韌砍死他們!”景熳惱羞成怒,伸手一指方一勺和沈勇。
秦仲似乎猶豫了一下,身後將士們也都看他的神色行事,見他沒動,就都沒動。
景熳皺眉,剛想說話,卻聽沈勇說,“兄弟們,你們確定要聽這個人的?你們看看他,連父親兄弟都會背叛的人,你們覺得這樣一個人會成為一個好的國君,會把你們的性命放在心上麼?!”
眾將領麵麵相覷,似乎都有些心動。
景熳皺眉,對秦仲吼道,“秦仲!”
秦仲卻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上前帶著眾人去殺沈勇,雖然沈勇單手拿刀,將方一勺護在身後,似是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這時候,秦仲看了看前方的皇帝。
景雲皆突然笑了起來,道,“行了,演到這裏差不多了,為難你了,帶著人撤了吧。”
“是!”秦仲如釋重負,對重將校一擺手,示意……撤退!
景熳大急,喊他們回來,卻無人理會他。
秦仲的突然變化,讓景熳措手不及。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中計了,同時,就聽到外麵人喊馬嘶之聲傳來,又有一隊人馬殺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景逸和劉偉,還有事先去做說客的劉袤。景逸到的時候,劉偉已經被劉袤說動了,見景逸一來,立刻集合了人嗎,殺來救駕。
至於劉袤說了什麼,眾人都不得而知,隻是後來從軍中傳出一種說法,劉袤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將原本一貫厭棄輕視書生的劉偉說動了心,還讓他從此都對書生恭敬有加。
皇帝抬頭看了看下馬來的景逸和劉偉,笑了笑,看來效果還不錯。
“父皇……。”景逸本想來救駕,但到了宮門口就看到那些將校門都退出去了,秦仲也沒有造反的意思,這讓他很不解。
皇帝擺擺手,示意眾人都不必驚慌,道,“駙馬爺已經救駕了,劉將軍辛苦,救駕有功,先帶將士們回大營吧。
劉偉向來對皇帝是言聽計從,立刻道了聲是,就帶著人走了。
“父皇……”景逸還想問,卻被劉袤拉到了一遍,劉袤對他一笑,道,“一看就明白了,皇上聰明之極,已經先於你我洞察先機,化險為夷了,這次,大概隻是他給你和駙馬的一次曆練而已!”
“哦!”景逸恍然大悟,不由感慨,自己還是太嫩,原來父皇早就有所察覺。
皇帝起身,走到了桌前,再看景熳,就見他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皇帝搖頭,“疑心生禍害,你何苦以己度人,你皇弟根本沒有跟你強皇位的意思,若是你覺得才學上不如他,應該發憤圖強才是,怎麼好暗害你的手足?”
景熳咬牙,半晌才說,“成王敗寇,今日我輸了,反正父皇一想偏袒景逸。”
皇上一愣,搖頭苦笑。
珍妃低聲道,“太子這麼說可不對啊,為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大度仁愛,這樣日後才能分得清好壞,還是說,你準備日後做一個隻聽好話,一有意見相左就殺害忠良的昏君?”
“我……”景熳無地自容,原本根本無這種事,都是自己小人之心,萬萬沒想到景逸竟然想要去邊關……可惜如今大錯已經鑄成,再想反悔也是追悔莫及了。
“一勺剛剛給你的那一盤豆子,是讓你想想那煮豆詩,叫你相煎別太了,你卻枉顧她的好意。熳兒,你太偏執,心胸太狹隘了。”
景熳無地自容,伸手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就要自刎,皇帝一驚,幸好沈勇就在不遠處呢,抬腿一腳將他踹開,道,“你怎麼這麼沒種啊?做錯了事就自刎,你不為你未來媳婦兒想想?!”
“噗……”
大臣裏頭有好些聽不下去的,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這沈勇也太有趣了,世間萬物都沒他媳婦兒重要,跟當年的沈一博是一模一樣。
皇帝微微擺了擺手,對侍衛道,“將太子下去吧,按照剛剛的處罰來辦。”
“是!”侍衛們將呆呆的太子帶了下去,景逸受封,成了太子,酒席因為一場鬧劇而弄得跌宕起伏,最後,還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眾臣紛紛散去,院子裏,隻留下了皇帝、珍妃、景逸、沈勇和方一勺。
沈勇看了看周圍,皇帝說,“你的人大概都已經回客棧了,放心。”
沈勇點了點頭,和方一勺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聽景逸突然道,“父皇,沈勇乃是麒麟之才,能成為治國安邦的棟梁,兒臣請求父皇封他官爵。”
皇帝先是愣了愣,自言自語道,“治國安邦的麒麟之才麼……這還真是聽著有些耳熟的詞兒啊,當年不知道多少人這麼跟我推薦沈一博。”
沈勇看別處,心說,得了,知道我不如我爹能幹,人家文武全才,長得還帥。
“沈勇啊。”皇帝問他,“想在宮裏做官麼?朕封你做宰相!”
方一勺一驚,心說,那麼大的官兒啊?!
再看沈勇,就見他搖了搖頭,道,“呃,皇上,還是算了吧,我沒念過多少書,脾氣也一般,跟我爹比差遠了,宰相鐵定做不了。”
皇帝一笑,道,“這借口不是實話,你說吧,為什麼不想做官?”
沈勇伸手搔了搔腮幫子,放下手,抓著方一勺的手,老實說,“我不想做麒麟我想做鴛鴦,我不想做宰相,我想和娘子回家種地帶孩子。”
“嗬……”
身後景逸倒抽了一口氣,罵道,“沈勇,你怎麼一點兒抱負都沒有?!”
沈勇一挑眉,“誰說的?我想跟娘子生十個娃呢……哎呀。”話梅說完,被方一勺狠狠踹了一腳小腿肚,沈勇揉揉腿肚子,對方一勺道,“娘子你想要幾個?咱等沒人了好好商量商量。”
“你還說?!”方一勺臉通紅。
珍妃笑著點頭,對皇帝道,“公主好福氣。”
沈一博點了點頭,想想覺得可笑,不做麒麟做鴛鴦,不要高官厚祿,隻要種田養娃……好啊,這沈家一家都是這種男人。
“沈勇,你好歹也算是駙馬了,沒個一官半職不像樣子,這樣吧,你想要些什麼?做些營生吧。”皇帝問,“公主是金枝玉葉,可不能跟著你種地去。”
“那是,種地我也不舍得啊。”沈勇想了想,道,“不然這樣吧皇上,等我爹從衙門裏退了,讓我做東巷府的知府吧?我還挺喜歡查案子的。”
皇帝聽了後一琢磨,點頭,“行!”
“那……我們明天就回東巷府了。”沈勇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在這京城真沒意思,沒人情味兒,到處危機四伏,處處官員,滿目樓舍,都沒有田地、沒有菜場,這金壁輝煌還不如小橋流水人家來得愜意。
皇帝顯然是有些不舍,道,“住滿一個月吧,公主再多做幾道菜給我吃了再說。”
眾人都有些無力地看他,敢情鬧了半天讓方一勺留下,就是為了讓她做菜來吃啊?
之後,沈勇和方一勺在京城又住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經過景熳那一鬧之後,皇宮之中倒也是安靜了許多,圖謀不軌的都不敢再作為了,忠臣良將們則是安心為官。
方一勺和沈勇除了每日進出皇宮,沈勇陪皇帝下棋,方一勺教珍妃做飯,一來二去,皇帝更不舍得他倆走了,又過了幾日,皇上找到了沈勇和方一勺,說是沈一博來信了。
方一勺和沈勇都是一驚,問,“莫非是東相府出什麼亂子了?”
皇帝搖了搖頭,將信交給了兩人,打開一看,就見上頭就一句話——還我兒女!
方一勺和沈勇都哭笑不得。
皇帝頗為不舍地道,“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吧,省的你們爹娘擔心。”
“是!”沈勇點了點頭,要帶方一勺走,方一勺見皇上又是一臉落寞,就道,“父皇,有個事情告訴你。”
“嗯?”皇上抬眼看她。
“……我這幾天從珍妃那兒來,珍妃說她不怎麼舒服。”方一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