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本應是萬物沉睡,萬籟俱寂的時刻,然而解劍山莊的睦宗殿卻是燈火通明。
葉意為葉央央披上一件外套,柳眉淺蹙:“央丫頭,夜深露重,千萬別受涼了。”
葉央央對她微微笑了笑,手覆蓋上葉意那擱在她肩膀上的手背。
七星堂堂主鼻尖一酸,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來自他人的一聲輕咳:“阿意,你上來吧。”
“姨,你去吧,我不礙事的。”葉央央反過來去安慰她,眉間清淺看不出有畏懼的神色。
葉意緩緩放開了手,一步三回頭,這才坐在了大殿那屬於她的位置上,眼角沁著化不開的擔憂。
睦宗殿是解劍山莊最肅穆的場所,也是山莊的議事之處,但凡有什麼重大事宜,皆會在此處宣布通知。檀木為梁繪有祥雲紋路,在大殿中的弟子都可聞到那清淡的香氣。鋪地的也不知是何等材質,被這麼多腳踩著居然一絲汙漬也無。
然而這並不能讓此時處在睦宗殿之中的人感到絲毫的放鬆。畢竟單獨為了一名弟子而開啟睦宗殿,這在解劍山莊的百年曆史上也是頭一遭。
大殿之中除了空懸的莊主主位之外,還有五個堂主專屬的座位。奇怪的是,分明在山莊的湛盧堂堂主也並未出席。
莊主葉清如有事外出歸期不定,山莊內大部分的事務都交給了赤霄堂堂主葉情。然而此時葉情正端坐在高位閉目養神,一時難以分辨他究竟是什麼情緒。倒是坐在最尾端的莫智正凶神惡煞地瞪著葉央央,巴不得現在就下場用她的性命來祭奠自己的女兒。
其餘各堂弟子按照所屬的分堂各自站好,圍觀者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無動於衷,更多的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隻有葉央央孤零零一個人處在幾撥人群之間,就像與周圍隔了一道看不見的牆一般,看起來形單影隻。
葉意咬著嘴唇,兩隻手將手帕攪得皺巴巴的。
然而身形瘦弱的少女隻是仰著腦袋淡然地注視著幾位堂主身後,在大殿最深處所懸掛著的那副字跡。“劍心”兩個字龍飛鳳舞,自有一股瀟灑與不羈。
“葉央央。”葉情終於睜開了眼,不怒自威,“你可知罪?”
這位堂主眉毛斑白卻烏發濃密,然而性情冷淡,算得上是山莊內的弟子最害怕的一位。
但在葉央央的臉上看不到所謂害怕的色彩。平靜如水的少女仰望著這些平日裏難得齊聚的堂主們,聲音波瀾不驚:“弟子何罪之有。”
“大膽!”
葉情還沒說話,就聽得一旁的莫智勃然大怒,眼睛快要噴射出火焰來:“殺我芸兒還死不承認,葉央央,你真是蛇蠍心腸!”
“你審問還是我審問?”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瞬間把莫智接下來的咒罵硬生生塞了回去,老臉漲紫。
葉情低頭注視著那殿中不卑不亢的少女,有些愕然地發現她已經不再是自己記憶裏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眼神複雜:“前幾日,你是否與莫芸有過不和?”
葉央央沒有否認的意思:“有。一是強奪冬離劍,傷我右手。二則擅闖七星堂,試圖殺我。三……”
“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