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畫蠱似乎在閉目養神,祭玖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她走了?”
冷不丁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地回了句:“是的,據說是趕著去狼居胥山。”
“嗬,那倒是挺遠的。光是一條臨滄江就足夠她漂上好幾天的了,但願那個小丫頭不怕水也不會暈船……你笑什麼?”
祭玖捂著嘴:“其實師父你……一直都沒有真的生氣過,是吧。”
“廢話。”畫蠱瞪眼,“跟個年齡還沒我一半的小丫頭生氣,我有那麼掉價?不過……那丫頭的確有趣。”
這是祭玖從她口中聽到過的最高評價:“有主見,有原則,也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如果當年她也……”說到這裏,畫蠱閉上了嘴。
神色忽然就籠上了肉眼可見的疲憊。
聽出了那個“她”是誰,祭玖嘴角的笑意也沒有了。
師徒相顧無言,都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悶氣氛中,最後還是祭玖鼓起勇氣說了句:“師父……從那時到現在,你有沒有恨過姐姐?畢竟,她的確是背叛了水月巫殿,又害得我們背上了這種名聲,更使得‘浮屠’更加囂張,危害江湖……”
“這江湖有什麼事,關老娘屁事!”
畫蠱突然的暴怒嚇得祭玖閉口不言,隻見這位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年齡的美人一拳捶在石椅上,落下了一地的石塊:“剛那個小丫頭的話你沒聽到?他們已經盯上了水月巫殿,隻要浮屠想,就算不是阿蓮,也會有其他人上當,隻是阿蓮傻一點,更容易騙而已。我心疼她都來不及,還恨?要恨也該狠浮屠那些喪盡天良的王八蛋!”
葉央央之前的那番話點燃了畫蠱心中隱藏了許久的怒火,這一次的爆發將她積攢了五年的憤怒和怨恨一口氣炸了個暢快淋漓:“聖女這種狗屁製度就去喂狗,那群長老也是有病,說什麼以水月巫殿為重。我呸,十個水月巫殿加起來都沒阿蓮一根頭發重要!要不是那孩子太傻選擇自殺,我……”
頹然地癱在石椅上,祭玖分不清畫蠱是在喃喃自語還是什麼:“沒想到那孩子居然跳了蝕骨池……明明是個最怕疼的孩子,卻選擇在神誌清醒的情況下去感受血肉被腐蝕,骨頭被吞噬的痛苦……屍骨無存……我真羨慕葉清如那個任性的家夥。”
而被畫蠱羨慕的“任性的家夥”,此時在解劍山莊中卻也為徒弟操碎了心。
“秋水,今天……”
“你今天的藥喝了我就告訴你。”
搶在冷秋水之前回答了葉清如的問題,葉意捏著鼻子把一碗黑漆漆散發著不明氣味的液體遞了過去。
看到這漆黑的液體,向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冷秋水也默默退後了兩步,看向自家莊主的眼神裏居然有同情的色彩。
解劍山莊的莊主沉默了一下,眉宇間有掙紮的神色。
葉意涼涼地說了句:“那可是央丫頭千方百計找回來的神醫開的藥,要是讓她知道一片苦心就這樣被自己的師父給浪費了的話,不知道得有多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