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門中的難民,你們怎麼看。”
男人紅衣銀甲,一襲腥紅色大氅仿佛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襯上那雙狼一般的深邃回眸,在這小小的營帳中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銳利的目光所到之處,眾人隻覺得一座大山壓在了心上似的,條件發射般低下了頭,不敢和李戍秋直視。
這間營帳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羽衛軍最精銳的力量。都是獨當一麵的帥才,然而在這個年輕的男人麵前都不敢大出一口氣。
營帳裏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李戍秋也沒有催促,靜靜地掃過每個人的臉。
半晌,一位年約四十的漢子發了話:“這個……雖然是給驚雷門助紂為虐,但是我老馮覺得,不能殺。無論怎麼樣,都是我崇瀾國的百姓,要是連難民都殺的話,那……”
“殺。”
單獨的一個字,把馮斌接下來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裏。這位率領羽衛軍右軍的歸德將軍狠狠地瞪著在座唯一的女性,聲音如同滾滾響雷:“婦道人家知道個屁,乖乖回去奶孩子吧!”
那女性還沒發話,她身邊那個中年漢子眉毛一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奶奶的,當著老子的麵凶老子的寶貝閨女,真當老子是死的?”
“閨女?不過是狼窩裏撿來的畜生,你還真當自己親生的了?我告訴你……”
“馮斌。”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這兩不怕天不怕地的漢子下意識抖了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馮斌低頭,眼底一抹恨意轉瞬即逝。
李戍秋隱晦地警告了一聲,然後麵向剛剛隻說了一個字的少女:“淑柳,說下去。”
名為紀淑柳的少女看上去已經十七八歲,但是說話還非常生硬,就像剛剛學語的幼童一樣:“壞人……不好……要殺。”
她說得語焉不詳,這讓馮斌的臉上露出了“你說的什麼破玩意兒”的嫌惡表情。然而李戍秋卻認真地聽完了每個字:“你的意思是,當這些難民開始為驚雷門做事的時候,就已經是壞人了。所以,該殺?”
紀淑柳點了點頭。
李戍秋沒有再說話。宛若實質的目光再度把一室的人看入眼中,看著他們的滿腹心事,灰瞳的男人閃了閃眼眸。
*
“驚雷門,到底惹出了什麼事端?”
坐在疾行的馬車上,葉央央挑開簾子向外看,為眼中的景象而皺緊了眉毛,“難道這裏這麼荒蕪,都是驚雷門的手筆?”
若說狼居胥山的景象是豪邁而蒼涼,眼前這秋楓原足可稱得上一毛不拔,草皮被連根拔起,露出一大片幹涸的沙地。現在分明是夏末秋初,可是樹木卻已經光禿禿的隻有枝椏,甚至樹皮也被剝得七零八落。
葉央央的眉毛越皺越緊。
作為一個過來人,她看得很清楚。無論是樹皮還是地上的草根,都是人為拔去、剝除的。
“這些是驚雷門間接造的孽。”
和她同坐一輛馬車的人歎了口氣。
她放下簾子,疑惑地看向他:“野人,你這怎麼說……唔,抱歉,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