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洛陽東北五十裏的嘉映驛。
雖然被叫做驛站,但這驛站的規模幾乎相當於一個小鎮。
由於地處交通要衝,行人往來帶動了此地的發展。
是以,此地不僅有客棧茶肆,甚至還有小院落出租,以供來往大型商隊的使用。
嘉映驛的東北角,有一處院落,雖然算不得富麗堂皇,但也是清新雅致。
清新雅致的所在,供病人調養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虎口脫險的劉霄,正是居住在這裏。
他的隊伍頗為龐大,老王父子,小倩,毛威一行人,還有蘇將軍,都在此處盤桓。
還有,鐵塔般的惡麵大漢,周倉。
周倉已經在劉霄的門前跪了兩天兩夜了。
劉霄何時被抬進房,他便何時開始跪在這裏。
兩個日夜的風吹日曬,任由誰勸,他都隻是長跪不起。
他宛若一尊雕塑,似是在那裏生了根。
他又絕不是一尊雕塑。
因為雕塑的眼睛,不會泛出他那樣的光。
那光,包含了自責、仇恨、暴怒,但更多的是擔憂。
“周壯士,此事絕非你的過錯,還請快起來吧!你已經兩個日夜沒有進一滴水一粒米了。”
毛威似昨日那般,在午後來到了周倉跟前,輕聲的勸慰著。
“公子絕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許是身體和精神都有些脫力,才昏迷了這麼久吧。”
毛威的聲音越說越輕,到最後,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法說服。
醫者也來看過了,瞧不出任何毛病,可這劉霄怎麼就還是醒不過來呢?
“毛壯士,公子何時醒,某便何時起。”
周倉的嘴唇已經有些龜裂了,聲音也沙啞著。
“唉……”
毛威長歎一聲,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勸不動周倉的。
他勸不動的不止一人。
房門內,小倩斜坐在劉霄榻前,麵帶病容,眉頭緊蹙。
“公子……又到了吃飯的時間了,你可是餓了?餓了就告訴小倩好麼?”
小倩的嘴唇發白,麵無血色。
一雙芊芊玉手沾拿著筷子,沾了些輕水,塗抹在劉霄幹裂的唇上。
她受了這麼重的刀傷,本來是不應該來劉霄床前守候著的。
可又沒人能阻止的了她。
“公子,可還記得,小倩還有許多自己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呢……你答應了脫險之後便聽小倩說的。”
小倩又拿起用溫水浸泡在一旁的手巾,有些吃力的擰幹了,溫柔的擦拭著劉霄的臉。
“那麼小倩就說了,公子可要聽好了……”
她的這些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我是被師傅王越收養的,世人皆知王越有八個弟子,這麼算起來的話,我就是師傅的第九個弟子......”
她頓了頓,眼波從劉霄的臉上流轉到一旁,凝視虛空,似是陷入了回憶。
“我是師傅從山賊手上搶來的,師傅說當時情況太緊急,他實在沒法救下我的父母。”
她本已緊縮的眉頭,又皺的更深了。
“從我六歲起,師傅便開始教我劍術,那時候我隻知道學了劍術就可以幫我父母報仇,可以親手殺死那些賊人。於是,每日練得都極為刻苦。”
“十歲那年,師傅出遠門回來告訴我,他已經將那夥山賊盡數斬殺了,我自是非常開心……可後來又覺得心中空落落的,練功的時候老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劍術也是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