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縣縣衙,朱漆的大門外一對石獅子分列左右,頗有幾分威儀。
縣尉鄭渾絕不是個渾人。
他對於劉霄這新任縣令的底細,不甚清楚。
更不清楚劉霄的到來是否會影響他,乃至整個中牟鄭氏的利益。
是以,他的態度相當客氣。
幾人來到了縣衙門口,鄭渾忙介紹道:“劉大人,此處便是你以後辦公的地方了,咱們縣城,縣令一職懸空已久,鄭渾才疏學淺,實在是難以應付……”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現在好了!劉大人來了,百姓有福了!請進!”
他右手虛引,一行人魚貫而入。
“劉大人,府衙的後院,曆來都是縣令的居所,今後你便住在裏邊兒吧,簡陋了些,還望不要介意。你的三個隨從已先到了,此刻正在後院料理些瑣事。”
進了府衙,鄭渾在前帶路,邊走邊道。
劉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偶有一兩個差役路過,見到鄭渾都是極盡恭順之色。
“鄭大人,咱們中牟縣,一共有多少軍士?”
劉霄輕撫鼻翼,淡淡的問道。
“呃,這……差役大概一百人左右,主要維護縣城平日裏的治安;還有三百人編製的士卒,主要防備賊寇的突襲。”
“隻有四百人?”
“對,對。縣城裏就隻有四百兵力。”
鄭渾不知道劉霄這一問有何深意,一個縣城四百人的戰力,說實話不算多。
“唉……”劉霄歎了一口氣。
鄭渾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忙問道:“劉大人,何故歎氣?”
劉霄道:“鄭大人,不瞞您說,我這一路走來,實在有些不太平。中牟縣雖地處天子腳下,但……”
劉霄壓低了聲音,湊道鄭渾的耳邊。
“但仍是有幾夥賊寇,人數還頗為不少,手段也是極其凶殘……”
鄭渾聽罷,懸吊吊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哼,小子,怕死?若你是貪生怕死之輩那便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他心中冷笑,嘴上卻道:“劉大人可是擔心賊寇禍害縣城?你有所不知,我鄭氏一族算是這中牟大族,家父久居中牟縣,自是知道拱衛縣城的重要性。是以,我鄭家有一莊園設在城北,內有五百家兵,與縣城共成掎角之勢,想來也不懼怕賊寇的突襲。”
鄭渾麵有得色,眼帶笑意。
劉霄心中一驚。
這樣算起來,他鄭家在這中牟縣的私人武裝足有近千人!
若是日後與鄭氏有了衝突,恐怕自己……
他想起了賣茶老者口中說的,上一任縣令的“消失”。
這消失二字,實在值得玩味。
“如此甚好!那日後恐怕得多多仰仗鄭大人了!”
劉霄客氣道。
他覺得,自己要想在中牟縣站住腳跟,眼前之人,以及他身後的鄭氏,定然是一大患。
入得後堂,劉霄便見到老王正在指揮著幾名雜役丫鬟,布置著。
老王見劉霄到了,迎上去恭敬道:“公子,大概已經布置好了。”
劉霄點了點頭,老王辦事,自然是極為牢靠的。
“劉大人,長途跋涉想來應該是極為辛苦。且在此稍作休息,晚些時候我著人來帶劉大人赴宴。”
“赴宴?”
“嗯,中牟縣城的鄉紳大族,自是要接待一下劉大人的。告辭。”
說罷,鄭渾便轉頭出去了。
他心急如焚。
他擔心他的獨子,鄭陽。
鄭渾的定力已經頗為不錯,一直到把劉霄帶到縣衙的後堂,都沒有露出半點焦躁。
“這人,識得輕重,又有城府,的確是個狠角色。”
劉霄見鄭渾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自言自語道。
身旁周倉接口道:“晚間的宴會,莫非是鴻門宴?”
他隻是擔心劉霄的安危。
“應該無妨,我估計,這應該是他們拉攏新上任的縣官的一貫手段。元福可還記得?賣茶的老先生說,上一任縣令出身寒門,料想那人應該是心係百姓,不會與這群豪紳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