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典韋拗不過劉霄的盛情邀請,終於是答應留在中牟。
他本是準備連夜趕回陳留與中牟交接的萬木山的。
出門已逾兩日,實在有些擔心家中發生變故。
幸好,上次前來中牟,換取了五石糧食,讓他多多少少放心了些。
至少,母子二人在家中不至於挨餓。
逗留一夜,便夠了。
劉霄已有十足的把握說動典韋留在中牟縣。
縣令府邸,深夜的庭院,有些幽靜。
郭嘉已然醉的不省人事,回房休息了。
典韋體壯如牛,如此豪飲,仍是一片清明。
二人靜立院中,靜謐的夜,隻有蛙聲。
“典大哥。”
劉霄緩緩開口,打破了寧靜。
“是否已經成家立業?家中可有子嗣?”
他語氣和緩親切,已如摯友閑話家常一般。
“一家三口,逃亡到了山上……膝下獨子尚還年幼。若非如此,在陳留我便與那狗官拚了!”
“狗官”二字一出口,典韋便後悔了,慌忙道:“粗人一個,無心之言,公子切莫介懷!某自是知道公子以仁義待我,絕不似尋常權勢人家一般仗勢欺人。”
劉霄點了點頭,示意無妨。
“典大哥一家三口皆靠你一人打獵維持生計,日子過的定然不容易……”
他神色悵然,卻是發自真心。
似典韋這般悍勇的猛士,卻連自己的親人都照顧不好,足見世道之淒涼。
典韋隻是默然,雙目凝住虛空。
半晌,他終始開口慢慢道:“公子不必因為某的際遇而傷感,世間比典韋慘上十倍之人,隻怕數不勝數。”
劉霄輕聲探問道:“陳留官府通緝典大哥,我劉霄便當做不知道,大哥一家三口且搬來中牟可好?如此,霄亦可多多照拂。”
典韋忙擺手道:“不可!公子對某已是仁至義盡,某家中私事豈敢再勞煩公子?”
劉霄沉默了。典韋有著武人的傲氣,不願受他太多恩惠。
“世道不太平……典大哥縱然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膝下獨子考慮啊!”
長歎一聲,劉霄轉過身去,留典韋一人陷入了沉思。
兒子典滿不過七八歲,便過上了這般顛沛流離的生活。
家中經常斷糧,日子過得貧苦,典滿又正值長身體的時候……
自己空有一身蠻力又有何用?!
想到這兒,典韋重拳擊在身旁大樹之上,一聲長歎。
隻聽見“嘭!”的一聲,樹葉簌簌作響。
劉霄吃驚轉身,慌忙道:“典大哥!若是不悅,那此事霄便不再提起了!”
典韋痛苦的搖了搖頭,歎道:“某並非惱怒,實在是怪自己沒本事,竟連自己的家人都照顧不好……”
劉霄無言以對。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大漢。
半晌,劉霄終於是開口緩緩道:“霄正準備組建一支鄉勇,以護中牟平安。典大哥若是願意助霄,那這支鄉勇的頭領,非大哥莫屬……”
“如此一來,典大哥一家三口搬來中牟,亦可獨力養活家中妻兒。”
典韋苦笑:“某何德何能,得公子如此器重?”
劉霄緩緩道:“第一!典大哥是重情重義之人,為友人報仇而不惜得罪權貴,背井離鄉。第二!典大哥悍勇,鬼神莫敵!做個鄉勇頭領,亦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