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奇怪的數字(1 / 3)

此時一隻手輕輕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抬頭看到了滿臉慈愛如母親的呈鳳。要是在以往,我會埋在她的胸前,將她的乳溝哭成乳河。可是今天我不能,我要挺直脊梁,不能認慫。

“你們隻是證明了男子失蹤案,你們敢公開地鐵集體失蹤案嗎?”我擠出一絲倔強的笑容。

呈鳳歎了一聲:“咱們能不對立嗎?咱們從來不是對立的,成熟點好不好?”

男生總希望女生嫩得像豆腐花,女生則向往男生熟得像麻婆豆腐。因此當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說要成熟點,無疑是對他的侮辱。我“謔”的起身往外走。

背後傳來呈鳳的聲音:“新聞不更應該有溫度嗎?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去獵奇,不如去關注那輛地鐵裏的個體。人們可能更想知道他們的生活,更多無助的家屬或許更需要的是傾訴。”

我心頭一震,也許我真的有些急功近利了,狂熱中忘記了初心。那該從哪裏入手呢?我想起了小羅。小羅全名叫什麼,我至今不清楚,在報社裏大家都使喚他叫小羅,於是跟著叫,從來沒有深究。不僅僅在報社,很多企事業單位都對這種冷漠習以為常,實習生隻是打雜,來了幹活走了帶走實習證明,像徐誌摩一樣不留下一片雲彩。有的實習生想留下來,義務勞動好幾年都混成老麵孔,單位就是不提入職的事兒。小羅很不幸,成了這樣的老麵孔。

我向小羅的實習老師要了他的資料。小羅全名羅大偉,大學畢業兩年,報社實習三年,家住電腦城附近,興趣愛好很奇特,喜歡“研究數碼產品,特別是倒騰手機”。單親,母親離異是個老會計師,父親一欄空缺。我竟有些感同身受。

我撥打他母親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於是照著地址找上門去。小羅住在一個約有二十年的老小區,樓棟的外牆大麵積的長青苔,風吹過能感覺到石灰飄下來。我看過新聞,這個小區就要進行城市更新,屆時包括小羅家在內的老業主都可以置換一套商品房,並得到一大筆錢,好日子就要到來,偏偏這個時候小羅遭遇了不明意外。

命運真是調皮。

老樓梯有些陰暗濕滑,我小心翼翼的拾階而上,好容易找到了小羅的家,敲了敲門,門竟然是虛掩的,這在大城市裏及其不尋常。一個婦女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門沒鎖,進來吧。”

我依言推門進入,客廳裏麵沒開燈有些暗,一名婦女坐在客廳的窗邊,低頭看桌上的紙張,銀色邊框眼鏡滑到鼻尖上都沒顧得上去扶起,知道有人來也沒有抬頭。

我在來之前預設了不少情景,小羅媽媽會怎樣的傷心難過呼天搶地,萬萬沒想到首先映入眼簾的畫麵卻是那樣的平靜。這個始料未及的畫麵竟讓我有些傷感,眼前這位婦女隻有小羅一個獨生子,現在兒子去向成謎,如果真的是出了意外,辛苦大半輩子,縱使日子將會好起來又有何意義呢?

我低聲喚了聲:“阿姨。”

婦女還是沒抬頭,伸手指指旁邊的房間說:“大偉還沒回來,阿姨很忙不招呼你了,你自己到他房間去等吧。”

我一楞,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看樣子小羅媽媽還沒得到消息,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去了21個小時,當事人母親還渾然不知,這確實令人費解。難倒我要殘忍的告訴她嗎?我於心不忍,輕輕走進房間。

小羅的房間有些亂,被子像麻繩一樣在床上打結,枕頭擱在床尾。床邊是一個書架,震撼的是書架上不是書,而是密密麻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手機,我走近一看,發現大哥大、傳呼機、小靈通、第一代諾基亞手機,到最新款的智能手機,應有盡有,簡直是一個手機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