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哲學家與女人(1 / 2)

隻聽見劉歆男說:“……你說人一輩子爭名奪利到底為了什麼,掙得太多帶不走,最後一場空。”

呂長生開腔了:“羅素說過,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不可遏製的同情,是支配我一生的單純而強烈的三種感情。我非常同意羅素的觀點,人這一生,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唯獨這三件,能說明我來過。”

我一呆,兩人竟然在談人生?看來我這一錘要落空!呂長生背對著監控探頭,我看他說話時身體紋絲不動,我觀察過很多人的講話,肩膀以上的部位或多或少都會有動作。呂長生說話簡直像入定一樣,看來這位“哲學家”有一定的涵養,至少是一位不動聲色的人。

這輩子我做了什麼,能帶著什麼離去?我剛剛跟程偉聰聊完死亡的話題,又聽到兩人聊人生,像剛從洞口爬出又被揣進了進去。

劉歆男坐在呂長生對麵,兩人的臉的高度似乎差不多,然而她好像彎腰仰視著呂長生,眼光直直的:“那麼多年了,隻要和你說話,就瞬間拉回到大學的時光。你還長這模樣,聲音仍然沒變,每聽你說一句話都像在看一本哲學書。”

程偉聰“咦”了一聲,我問他怎麼啦。程偉聰想了想說:“我看過劉歆男的簡曆,她本科及以上的學曆全在W大學獲得的,怎麼會跑到A大學去聽呂長生的課呢?”

“你這邏輯太不嚴謹了,劉歆男的根是長在W大學,可呂長生有可能挪窩呀。”我指著他的鼻子壞笑:“你沒事幹嘛關注人家的簡曆,坦白從寬,有何居心?”

“你說得也有道理……”程偉聰回過神來,嘿嘿地拍拍我掉我手說:“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兒子都上高中了。你可別瞎說,你嫂子可是個‘醋瓶子’……”

說到這兒,程偉聰停了下來。我抬頭瞧見他眼眶都紅潤了,會意過來。我也在困境當中,家中的老媽同樣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上一麵。同一條船上的人大家都濕了身,隻能抱團取暖了。我也說不出安慰的話,隻好伸手捏捏他的肩膀。

程偉聰強笑說:“這裏的空氣太他媽稀薄了,讓老子呼吸困難,都快說不出話了。剛剛我說到哪兒?哦,對了,我是在公安局看到她的簡曆,稍微多看了一眼,你可別發散思維!”

隻聽見呂長生說:“那時我就看出你有哲學的天賦,可惜你後來選了建築。不過也好,其實建築也是哲學的一種。這些年你的新聞不少,既是好事也是壞事。深藏功與名未必利於學術的發展,聲名在外恐怕不能沉下去做研究。我知道你內心的掙紮。”

劉歆男說:“這些年來我所受到的中傷,全被老師的一句話給撫平了。老師,如果我有辦法離開這裏,我第一個讓您走。”

呂長生說:“我為什麼要離開?他們是在保護我們!”

“保護?”劉歆男突然大笑,“該保護的保不住,該監禁的困不住。你要相信我,有機會就離開吧。”

我對程偉聰說:“你覺不覺得劉歆男好像知道很多秘密,話裏有話?”

程偉聰不以為然:“這女的故弄玄虛慣了。她讓別人走,自己為什麼不走?”

呂長生好像聽到了程偉聰的話,問道:“你好像對這裏很不放心,既然你對這裏不信任,而你又有機會的話為何不走?”

劉歆男的聲音聽上去很疲倦:“您就當我累了,哪也不想去了。”

呂長生說:“你沒事吧?你今天的狀態非常不對勁,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歆男。”

“我也許是沒睡好,我想我該回去了。”劉歆男這可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說,“真的,為了她……,您一有機會就離開吧。”

此時突然出現了電流聲,聽得不是很清楚,呂長生的背部抖了一下,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我的雙眼,隻見他緩緩站了起來,劉歆男沒等他說話就離開了房間。呂長生站了一會,默默的轉身走到床頭,調亮台燈,低頭看起書來。

我盯著屏幕,問道:“你聽清楚劉歆男說什麼了嗎?呂長生聽完神色好像有些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