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說:“韓冬,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挺不錯,很高興小淘能徹底忘記閻立本接受你。可是我知道你也是化妝師,跟小淘認識幾個小時就確定了關係,我又很擔心。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的魔力,以小淘的性格,肯定不會草率開始一場感情。”
韓冬苦笑:“我明白,我一直都是替代品,可能我在某一方麵跟閻立本很像,導致小淘那麼快就接受了我。”
二姐眼圈兒紅了:“在我們家人裏,懂小淘的隻有我,我知道她還沒從十二歲的陰影裏走出來。見到閻立本她就徹底失去了理智,就算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會一次接一次地傷害她,她還是要往火坑裏跳。”
“你跟我說這些就是讓我不要恨小淘?我愛她,就算她做錯了事,我仍然愛她。愛情本來沒有對錯,她既然選擇了閻立本,我會難過,但我不會恨她。”
“不——”
韓冬驚異地望著二姐,二姐咬緊嘴唇,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我要你把小淘從閻立本手上搶過來,閻立本這種男人就是火坑,小淘再跟他,總有一天他會把小淘弄死,作為表姐,我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進一條死胡同嗎?”
韓冬沉默了,他能感覺到心裏有個東西在萌動,一點點掙紮,像春天種下去的種子,逐漸山雨欲來破土而出。
他沉寂的內心深處,有溫暖的感覺。他從來不知道,他愛的這個女孩會有這麼複雜的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韓冬經過會問米小淘:“淘淘,今年過年咱一起去你們家過年好不好?也好見見家長,看二老怎麼評價我這準女婿。”
米小淘總是含糊其辭,問急了,她就反問韓冬,“你工作弄好了?你房子問題解決沒有?你的人生規劃是怎麼回事?我爸媽問你這些,你怎麼答複人家?”
韓冬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韓冬想,米小淘的內心深處一定有許多傷口,可是她掩蓋起來,整天沒心沒肺地傻笑,把自己弄得又髒又亂,整天除了工作,不幹任何別的事情。本來是個美女,硬是用這些手段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去。
韓冬一陣心酸,他似乎看到十二歲的小女孩米小淘目睹父親的屍體,嚇得連呼吸都粗重起來,淚水已經流幹了,她的人生幾乎要停止運轉。
要救救她嗎?
韓冬在心裏問自己,明知道她不會有幸福,還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嗎?
他一直糾結著這個問題,是繼續厚著臉皮去找米小淘,明知道她愛的是別人,還是要像才斷奶的孩子黏著媽媽一樣拋棄節操死乞白賴也要把米小淘追回來,還是選擇讓時間衝淡這份感情再去找下家?
韓冬回憶起米小淘可愛的樣子、傻笑的樣子、難過掩麵哭泣的樣子、跟他吵架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覺得特別難過,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從來沒一個女人在他心裏占據過這麼重要的位置。
他跟米小淘分開才二十四小時,他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一想起跟米小淘有關的任何東西,他都會在心裏告訴自己,你已經跟米小淘沒關係了,她現在是別人的女朋友,以後是別人的妻子,將來是別人的媽媽。
你和她就算以後見麵了,也隻能裝陌生人。韓冬難過得心裏發抖,他知道,自己的確深愛著米小淘。他掏出手機給米小淘打電話,電話接通,他對著話筒喂了一聲,“小淘嗎,我——”他本來想說我很想你,卻聽到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磁性的聲音,立刻把剩下的話掐死在喉嚨裏。
“小淘在洗澡,我是她男朋友,請問你貴姓,我會替你轉達。”韓冬本能地掛掉電話,沒再說出一個字。他眼前浮現出米小淘開大蓮蓬頭衝澡,腦袋從狹小的衛生間探出來問大化妝師閻立本:“親愛的,誰給我來電話了?”閻立本想必會把手機隨手扔到床上,說:“一個陌生號碼!”米小淘,想不到咱們分手才過二十四小時,你就把我電話給刪了,真是太過分了,過分得令人發指。二姐做的南方菜都很好吃,樣子好看味道鮮美,韓冬食不甘味,又是心酸又是氣憤,一碗飯沒吃完連掉了兩個碗。劉小巍第二次替他拿碗出來說:“我們家沒新碗了,你再摔了就把電飯鍋端出來吃手抓飯吧。”
“憑什麼——憑什麼——”韓冬喃喃自語。“憑什麼她要這麼對我,同樣是男化妝師,就因為閻立本救過她一次,我們的待遇就天差地別,憑什麼?”劉小巍說:“韓冬你今兒個不把這口氣給出了,你這輩子都要活在米小淘的陰影下了你知不知道?”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韓冬“啪”地把碗扔地上,踩過滿地的碎瓷片進了書房,又把門重重地關上,一個人躺床上生悶氣。
劉小巍拍門:“哎,你把我們家碗摔完了你得賠償啊,有你這麼做客的嗎?”
“自己買去,不就幾塊錢的事兒嗎,鐵公雞一毛不拔,活該你找不到女朋友。”
劉小巍氣個半死:“韓冬,你真惡毒。”
二姐替劉小巍收拾好屋子,兩人坐下來繼續吃飯,劉小巍向二姐道謝,說:“他這人就是這樣兒,跟孩子似的,不過人特善良,人品沒話說。”
二姐說:“這事兒換誰不生氣,要是我我也氣個半死。”
她又歎氣說:“我就怕小淘這孩子一根筋下去,要吃閻立本這渣男的虧,這男人我見過,人前又紳士又體貼,女人見了個個心動,眼神卻鬼得很,絕對不是做老公的料。韓冬跟他不一樣,韓冬待人真誠,小淘真跟他在一起,我放心。”
劉小巍跟二姐推心置腹:“二姐,我要是韓冬我準不會答應你,是米小淘甩的韓冬,再回去死黏著她不放,多丟份兒啊,人家還不領這情。”
二姐眼圈兒紅了:“是啊,小淘這孩子打小吃的苦一籮筐都裝不下,我就是替她不值,這麼好的姑娘憑什麼要受這些苦?”
“你要真為她好,你要去勸她,把她說通了比韓冬再去逆風追她強。”
“誰說不是呢?昨晚小淘給我打電話,她在電話裏一個勁兒地哭,哭了一個多小時才告訴我她跟韓冬分了,她在會所一見到閻立本,心就皺成一團兒。她這輩子都得死閻立本手上,是一輩子。”
韓冬的手機鈴聲打斷兩人對話,劉小巍拿起來一看,是米小淘打過來的。二姐跟他使個顏色,劉小巍扯著嗓子喊:“電話——米小淘的電話——咱接還是不接呢——算了還是掛了吧,反正都分了。”
韓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書房,在客廳打個旋兒衝到飯桌前奪過手機,按下接聽鍵,他能感覺到心髒在怦怦亂跳。
“韓先生你好!”又是那個該死的閻立本。“是你找我,還是小淘?”
韓冬的聲音很冷。閻立本笑了:“都一樣,我們想請你吃頓飯。”
閻立本彬彬有禮,韓冬心肝脾肺腎全是火,他衝電話怒吼:“很得意是吧,你們是想在我麵前秀恩愛,還是秀你有多成功啊?”
閻立本依舊不溫不火:“韓先生你誤會了,小淘昨天哭了一夜,一直在說你如何好。我很想見你一麵,坐下吃頓便飯,也感激你這段時間照顧小淘。”
閻立本十分誠懇。韓冬心想,人家都這樣說了再凶人家就太沒素質了,必須得去,就算沒他閻立本成功,氣場上咱也不能先輸了,於是滿口答應下來。他很想見識一下,被譽為崛起神話的大化妝師閻立本,這個隻用一個眼神就奪了他女人的閻立本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