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開始,你很喜歡打遊戲,常趁大人睡著了偷偷爬起來熬夜玩。你總說,你上不了常春藤大學都是打遊戲害的。我會在她抽出麻將牌尺,追著你滿屋胖揍的時候攔住她說:“阿姨別生氣,打了也沒用。他這輩子不但戒不掉,以後還能再打30年。”
偷偷告訴你,其實常春藤大學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好你沒去。
還有還有,我一定要認真地、誠摯地看著你的眼睛,和你說金毛獅王的發型一點都不適合你的長相。不是每個人染金發都像木村拓哉,留長發都像鄭伊健,你最好在拍大學畢業照之前把頭發剪掉。
不然10年後自己看照片會很想死,你一定要相信我。
同理可證,不是每個人抓到籃球都會化身空中飛人喬丹,手持麥克風就會變成歌神張學友。這些事情都需要天賦,而神沒有給你這碗飯吃。
好在我們都隻是普通人,不需要變成傳奇。小小的偶爾的酷炫,就值得被喜歡。
我想參與你的前半生,陪你一起長大。看你從某些人心中的屌絲,變成另一些人心中的男神,在你沮喪灰心的時候,替你加油打氣。
小學的你住得離同學很遠,附近沒有什麼同伴。好不容易有鄰居搬來,你聽說那家的兒子和你讀同所小學。於是你帶著最好的玩具,興衝衝地去敲人家的門,可是那個小男生說什麼也不讓你參加。最後你隻能在窗戶邊看著其他小孩一起在裏麵跳上跳下,最後自己落寞地回去,抱著家裏的小黃狗哭了一個下午。
我想和你說,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我們一片好意,但是不被世界接受。或許有一天我們會明白原因,更可能終其一生也不知道為什麼。
別難過,以後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我們一輩子也弄不懂。這不是誰的錯,好在也不影響誰得到幸福。
二十幾歲的時候,你還沒準備好要和交往幾年的女朋友結婚,結果她突然決定嫁給了一個年紀大她一倍的男人。你不敢置信,打她的電話才知道號碼已銷戶,她帶著所有的回憶人間蒸發。最後是她的閨密不忍心,告訴你不好意思她不想再等,她選擇了優渥的下半生。
恍惚間,你覺得過去幾年好像一場夢,而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我要回到這一天。
我會陪你佇立,走過長長的街道,跨過一地狼藉。我會和你狂奔,沿著刀刻的痕跡,目送一切歸零。
我不會要你別難過,因為那並不可能。可是既然她找到幸福的答案,你就該為她高興。相異的價值觀不需要批判,未來的路很長,總容得下這些不同。
不是不對,隻是不同。
人生不是漫畫情節,沒有絕對的好與壞;誰都不是百分之百欺負人的胖虎,也不會像大雄一樣總是被野狗追。我們終究都能從災難裏走出來,你也會。到那個時候,一定會有更適合的人出現。他會明白現實的價值,雖然並不天真,卻覺得你更為重要。
就像長大了,明白沒有哆啦A夢的道具,可是我們都還記得不離不棄守在大雄身邊的藍胖子,因為陪伴才是真的。
那麼,一定會有人看好你,珍惜你的善良,耐心地等著你揚眉吐氣,連你的破綻都喜歡。
就像長大了,就算擁有哆啦A夢的道具,可是他依然會放棄能賺大錢的任意門,選擇沒什麼用的時光機。
真是太愚蠢了,想想都會哭出來。
可是陪伴才是真的。
一定會有這種人出現,我保證。
如果歲月可回頭
陪伴也是愛情的一部分,沒人在他身邊,他會寂寞的。
雖然被放棄的人,或許永遠無法接受這樣的回答。
那天我和一個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吃飯。他最近狀況不太好,所以我抱著出來當垃圾桶的準備,聽他那段不知道是第幾次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的失戀故事。餐廳是我選的,是一家好久沒去的壽司店。我知道他不是很愛吃生魚片,但還是很沒義氣地堅持,心想就算要聽一整晚的苦水,起碼能有美食作為補償。
很久不見了,我順口問他爸爸可都好。他用不可置信的口氣說:“我最近去了香港,你知道她去幹什麼嗎?”
去趟香港有什麼好緊張的?於是我開玩笑地回答:“幹嗎?去見初戀情人?”
沒想到他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不會吧……因為知道他父母都還在婚姻狀態內,我在心裏詛咒我的大嘴巴。還好他馬上解釋,是見初戀情人沒錯,不過不是他的(聽起來好像在罵人),是他好朋友的初戀情人。
事情是這樣的,我朋友的姓莊,莊的這個好朋友我也聽過名字,大家都叫她丹姨。這兩位阿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到現在六十幾年,交情非同小可。丹姨從小家裏環境不錯,爸爸就她一個女兒。她對音樂很有天分和興趣,家裏就讓她去讀昂貴的音樂學校。五十幾年前的音樂學校培養出來的女生有多麼仙女也就不用提了。據莊說,丹姨白皙纖瘦,小小的臉加上大眼睛,彈起琴來,一頭黑色長發像瀑布一樣隨著音符閃動。當時追她的男生,從高才生、運動健將到富家子弟……長長的隊伍真不知道要排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