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就像一條小蟲子,在一個勁兒地咬我。
表姐也是一臉心事。我猜是因為,她不知道習題做得是對是錯。
貓小姐剛走到講台上,校務主任就把語文作業也抱來了。
這是個反常的舉動。
因為貓小姐並不是語文老師,她是不管語文作業的。
可今天,為什麼又將語文作業--也般過來了呢?
尤其是校務主任嚴肅又冰冷的目光,久久地掃蕩著我身上殘存的勇氣。
語文作業,我寫了關於小皮影兒的栽贓陷害。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批評我?
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念我“胡說八道”的作文?
之後,就開始教育我?
將我揪到操場的升旗台上,當著全校學生的麵,讓我公開道歉?
再將我扭送到爸爸媽媽麵前,讓他們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各種胡亂的猜測,讓我的心髒咚咚地狂跳起來。呼吸也急促了。
手心裏冒出一層層黏滑的汗珠,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是該去主動承認錯誤,還是等著讓老師批評?
貓小姐的眼睛,殺傷力很大,直直地盯著我,就像是刑訊逼供前的暗示。
我擦掉腦門上滾落的汗珠,把頭埋進了課書上。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班級裏靜得可怕。
貓小姐的眼睛,在我和表姐身上轉來轉去。
全班的同學們,也都將一雙雙好奇的,興災樂禍的眼睛投向我。
“數學作業!”貓小姐盯著我,喊道,“菲苾,到講台上來。”
我心慌意亂,猜不透她為什麼這樣盯著我,輕飄飄地走上了講台。
難道小皮影兒真的搞了鬼?
或是表姐偷走了我的作業本?
“彬彬,你也到講台上來。”貓小姐又冷冷地說。
表姐一付心慌意亂的表情,走上講台。
看到她撐得發紫的臉,我就知道,她已經努力將十元錢都消費掉了。
“菲苾,零分!”貓小姐將作業本扔到我的手上。
“零分!”五年二班一陣嘩然。
“不可能,菲苾怎麼可能得零分!”
“她從沒做錯過一道數學題。”
“是呀,真不可思議!”
“一定是她偷懶,抄了表姐的數學題。彬彬可是經常交白卷。”
我感到頭上,好像下了一場大雪,壓得我透不過氣。
不要說得零分,就是不及格,我都沒有過。
今天卻為什麼得零分?
小皮影兒動了我的數學作業本?
又氣又怕,讓我全身都抖動起來。
五年二班,被所有的嘴中,發出的嗡嗡嘲笑淹沒。
我給崔林使個眼色。讓他知道,小皮影兒已經對我下了黑手。
表姐一臉不可思議,看起來還挺得意。
“真沒想到,菲苾,幸好沒有抄你的題。”表姐低聲對我說。
“別高興得太早。”
我已經預感到,表姐也肯定會倒黴的。
貓小姐瞪向我和表姐,“有什麼可說的,大點兒聲,讓全班同學都欣賞一下。”
我和表姐都垂下腦袋。
“菲苾,不想解釋一下嗎?”貓小姐挑起她憤怒的眼皮,盯著我。
“不想!”
“為什麼不想解釋?”她的臉,就像剛才外麵的烏雲,陰得厲害。
“就是--不想。”
貓小姐臉色驟變,“一道都沒做對,你在跟我開玩笑?”
她扶著眼鏡,抻長脖子,念了兩道題。
每一道題的公式都做對了,隻在結尾處寫了零。
“是小皮影兒幹的!我已經找到證據,我會拿來的,讓你們都看到。”我語無倫次地沙啞道。
可怕的疑問,在我的心裏衝來撞去。
雖然剛才猜想了那麼多可能,現在真正降臨到我頭上,還是怕得要命。
抽屜明明是鎖著的,它們又怎麼鑽進去的呢?
“閉嘴!”貓小姐咆哮著,又將慘白的臉轉向表姐,“彬彬,得零分!”
五年二班炸開了鍋。
紛紛議論是因為我們周末湊到一起,準是玩瘋了。連作業都忘了寫。
或是我們當中有一個人搞了鬼,或是兩個都搞了鬼,在捉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