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跌回地麵,又飄入古代舊宮裏的宴會上。
小樓中飄出似乎風吟似地,時有時無的古箏《將軍的戲》,時而奔流在戰場,時而轉臥在炊煙嫋嫋的帳營。
將我一天的惡劣情緒都掃光了。
這就是崔林爸爸開的小酒樓。
是一間古香古色的餐廳,有真人彈唱的古箏、琵琶。
隻有每周日,才換上異國風情的吉他與三弦琴。
我的對於小樓的暢想,在一進門的瞬間,就被這瞬息萬變的古樂著迷了。
歡快地跳到了金魚池邊,逗弄小金魚。
院中的牆影很怪。
就在我滿心歡喜地玩耍著,它忽然像洪水似地撲上來,遮蓋住我的身影。
使院中陷入了灰色的陰影中--
讓我正玩兒得興奮,卻突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緊張當中。
“這是什麼時候的小樓呢?你可從未跟我提起!”我嗔怪道。
“我也不知道!”崔林搖搖頭,“爸爸可不喜歡談他的奮鬥史。我雖然生在小院,長在小院,卻像一個旅客,隻住店,不知店中事。”
我們彼此搖了搖頭,穿過花圃,順著小門,朝經理辦公室走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崔林的爸爸正坐在桌子前,擺弄一大堆帳單。
我向崔林的爸爸走去,親熱又自然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可愛的菲苾!”崔林的爸爸每次都這麼稱呼我。從我跟崔林同桌那天起就是這樣。
他扔掉帳單,迎上一臉比太陽還要燦爛的微笑。
他將疑惑的眼睛,轉向我的行李箱,和我狼狽的濕乎乎的腦袋。
用眼睛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隻想出來散散心。”我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他的眼神中,似乎已經猜出我的心思。但隻是更加熱情地誇獎我一句。
“我覺得我是帥了許多。”我盡量讓自己的微笑,顯得自然一些。
“怎麼,還要到中央公園釣魚?”
“啊--不是,剛從家裏出來,要到爺爺家去。”有時候,你會發現撒謊是出於一種被迫的習慣。
崔林把他爸爸推走。
我和他來到飯店三樓拐角處,一間非常豪華的餐廳。
這兒總是我跟他打架、講和的場所。
崔林拉上窗簾,關上門,拿了兩瓶果汁和水果拚盤,坐在對麵望著我。
好像一輩子沒見過我這個怪物似的。
這讓我有點兒惱火,拎起書包砸向他的腦袋。
“沒發現爸爸很喜歡我們在一起嗎?”他一臉壞笑。
“是啊,我們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兒。除了搞鬼,毀壞東西,吃零食,出壞出意。”我可不想,讓他說什麼要嫁給他之類的話。
可他卻偏偏喜歡說這類話。說我穿上白裙子之類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因為自打上了小學,我就從未穿過一條裙子。
有一次,我請他去我們家吃飯,媽媽說我是個十足的假小子,表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還說世界上,如果誰能讓我穿上裙子,那真是個大英雄,以後會當總統。
所以,崔林從那以後就記住了這句話。
不幸的是,他還記住表姐那句惡心話--菲苾變成新娘時一定會穿裙子,而且是白顏色。
所以他總跟我討論,要娶了我之類的話。
那樣就可以當上總統,還是個大英雄。
他一直想當大英雄。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信這個鬼話,娶我是為當總統!
所以,我跟他之間沒少發生戰爭。
但我們之間的秘密,誰都不會向外透露。
即使是多嘴的表姐,也不知道崔林的傻瓜想法兒--
“在想什麼?”
崔林扔給我一串葡萄。
“小皮影兒,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奇怪了。腦袋中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想點兒什麼。”
“那就想想我有多帥吧。這件事,一定會讓你高興起來。”
“我可不想再揮拳頭。趕快說說你的想法,想怎麼對付小皮影兒。”
崔林的爸爸推開門,探進腦袋,“菲苾,還想再來點兒什麼。你可不胖,多吃點兒巧克力也沒關係。”
他總喜歡賣關子。說實話,他對我並不比爸爸對我差。
“還是快拿出來吧,非常感謝。”我歪了一下腦袋。
崔林的爸爸抖了抖西裝,果然--拎了一大堆零食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