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太子好學,兩個學士還是敬重起來。
坐下來開講《玉藻》,裴汲主講:“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卷以祭。玄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鵔,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大牢。五飲,上水、漿、酒、醴、酏。卒食,玄端而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禦瞽幾聲之上下,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乘素車,食無樂。”
“天子尊貴,有尊法度,故祭祀、上朝、進食皆有禮儀法度。然災難之年,上天警示,卻不可以樂伴食。”說到這裏,斜視了李威一眼。
這是剛才進來,聽到李威彈琴時的警告。彈得好壞不提,但這時候春耕在即,旱情卻沒有緩解,雖然你不是皇帝,也是太子,國家儲君,在東宮裏彈琴娛樂卻是不對的。至少傳出去,影響名聲。
所以開頭便劈開來講《禮記》第十三篇《玉藻》。
李威這一條倒是聽明白了,拱手說道:“受教。”
繼續開講。
“……”
聽了一會兒,李威不由說道:“裴先生,能不能講得更細一點。”
其實大致的意思,他還是能明白的,不過他不需要大約的意思,卻是需要微言大義。裴汲講得太快了,也太糙了,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作用。
裴汲說道:“太子,如果想聽更細的,《禮記》、《儀禮》、《周禮》,還有請郭瑜郭學士與鄭學士他們開講。臣與汪學士,都不善長。”
這倒也是事實。
但郭瑜他們幾個善長三禮的學士,都是方正的大儒。說方正是裹義詞,說現實一點,那就是迂闊。萬不可能進入寢殿講學的。想了一想,還是算了,開講沒多大意思,於是將書中的難點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正在五個人交流時,劉群走了進來,說道:“殿下,出事了。”
“什麼事,不用慌張,慢慢稟來。”
“周國公帶著仆役,圍攻許越校尉的府上,許家上下,好幾人被周國公帶著仆役打傷了。”
這麼快就發作了?但有汪博士與裴博士在此,李威裝著傻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群就將聽來的,一一道出。有的她知道,有的她卻不知道。
終南山的事,朝廷沒有動靜,老百姓不服,近衛更是壓抑。許越等人在酒肆裏將這一把火點燃了,本來有可能出大漏子的,可是經許越與解侍衛等人的梳理,卻使事態向另一個方向發展。
咱不大打人,不罵人。可走在路上,賀蘭敏之府上的仆役撞碎了我手中一件大食的藥玉瓶子,總得賠償吧。不賠,那麼隻有拳腳相向了,打得也有理兒,於是簽了欠條。
或者幾個人拉著,往賭場上一拖,不賭不給我麵子是不是,一賭,套兒上了。再簽了一張簽條。
凡此種種,法門太多了,五花八門的。那麼多侍衛,也不知道想出了多少妙招兒,相互交流,大呼有所得,有所得。不止是對付賀蘭府上的仆役了,以後對自己也有“幫助”了。
一一使出來,賀蘭敏之府上幾乎五分之一的人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