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爬上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坡,望向北方,那是他們來的方向。地球在哪個方向呢?就當它在北方吧。蓋爾停下,用短劍在山頂上掘了一個坑,將打火機和平安符都放入坑裏,蓋上碎石塊。
山下有一條大路,不知通向何方。
蓋爾緩緩走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卻沒人來騷擾他。蓋爾知道自己眼下的形象估計和乞丐沒什麼兩樣了。餓了,在地裏掘點塊莖,或者在枯樹根下扒拉點蟲子;渴了,用雙手捧起一掬溪水……蓋爾就著清清的山泉,看見了一個蓬頭垢麵的家夥,身體消瘦,兩眼無神,與行屍走肉無異。
現在,我應該幹點什麼呢?幾天時間過去,蓋爾覺得腦子清醒了些,想起地球上的生活,想起穿越半年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起幾個悲催的同伴,也許她們都已經回到地球上了吧——噩夢已經醒來,依舊在東海過著無聊的日子。可是自己還陷在這裏,活得像個垃圾,毫無做人的尊嚴。自己應該幹些什麼呢,蓋爾想著,努力將過往的一切揮到一邊去。
大路上時常有回撤的軍隊走過。大隊的,小隊的,沒人理睬站在路邊避讓的蓋爾。生命賤如螻蟻,誰會去關心一個乞丐?
道路的盡頭出現一道巍峨的城牆,比蓋爾來這個世界之後所看到的鎮子都要大,看起來應該是一座大城。蓋爾緩步走過去,混在進城的行行色色的人群裏,緩緩往城門挪去,那些守衛凶神惡煞似的點著人頭收取入城稅。一個守衛將手伸到蓋爾麵前,愣了一下,忽然發現麵前是一個乞丐,抬腿就是一腳,將蓋爾踹到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威嚇道,“滾吧,小子,銀月城不需要乞丐……”旁邊的那群行人跟著發出一陣厭惡的哄笑聲。
蓋爾走開,繞著城牆轉了半圈,選了個幹淨的地方靠著城牆坐下來,看著夕陽落下山去。既然妮可他們都下線了,自己又該怎麼樣回地球呢?是不是如遊戲一般死亡之後就會傳送出副本?要是死了之後就真的死了呢?蓋爾胡思亂想著,無法確定這究竟是不是一場遊戲。
我不能這樣窩囊地死回去!蓋爾咬牙切齒地想著,就算是遊戲也不能混得如此丟臉,一股豪情忽然從胸膛裏升起,自己當初剛進遊戲時還不是一無所有從頭打拚?大家都是在遊戲而已,誰怕誰呢?
天色漸漸暗下來,蓋爾站起身來,退開一段距離,疾衝而上,雙腳在牆麵上蹬踏幾步,猿身攀上城頭,不理會城牆下行人驚詫的眼神,跳下城牆急走幾步,融入大街上喧囂的人群裏。
驛站、雜貨鋪、旅館……各種各樣人潮如織的店鋪顯示出了這座城市的繁華,裝備店、鐵匠鋪……路過一家酒館,裏麵傳出一陣動人的魯特琴聲,還有聽眾的叫好聲,蓋爾心神一動,想起裝扮過吟遊詩人的帕克,可惜自己不會彈吉它……路過一家煉金店,蓋爾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小布袋,那裏麵還裝著兩顆二級的風係魔晶,即使在最窘迫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出售,因為這是自己最後的倚仗。自己能幹些什麼呢?蓋爾邊走邊想,究竟什麼行業才能讓自己迅速地在這個異世大陸站穩腳根?
蓋爾走累了,在一個酒館外麵的石階上坐下來,雙手捂臉,埋頭深思。
一輛馬車從遠處的街道上緩緩駛來,馬夫一聲輕籲,在蓋爾麵前停下,車上布幔晃動,傳來一陣咯咯的笑聲,接著跳下來三個花枝招展的柯林斯女人,嘻笑著從蓋爾身旁走上酒館台階。一個女人說,“這些乞丐真討厭,特倫斯公爵應該下令把他們全都趕上戰場去。”另一個說,“這些可憐的家夥舉得起戰斧麼?咯咯……”最後一個女人卻停了下來,揚手扔出一個銀幣,轉身進入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