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帝王的人啊。別人總是仰望地讚歎那光鮮的一麵,卻不知背後藏了多少艱難……
突然間,蓮華有些心軟,她慢慢地將雙手環在男人身上、同樣地收緊,再次吻向方才碰觸過的地方。
這一次卻是極深極長的,帶著難以抑製的留戀。
“呼吸。”她輕輕地說著,隨後拍了拍男人僵硬的後背,擁抱的姿勢彼此貼合、她怎會不知道這人自抱上來之後胸膛就沒了起伏。
意外的是,男人隻是更用力地收緊手臂。
有內力了不起啊。
蓮華長長地歎了口氣,她指尖一動、也不知從哪就捏出根細針來,然後一點一提,赫連宇就猛地脫力、軟軟地倒了回去。
肇事者當然抬手接住了。
又是一聲歎息,見人帶著空洞的表情倒在自己臂彎裏,少女終於俯下身子含住那微啟的嘴唇、極慢極慢地渡了口氣進去。
肺裏甫一進了空氣,赫連宇終於清醒過來,他本能地離開深吸了一口,然後被嗆得咳了一會。蓮華坐在他旁邊輕輕拍打著,忍不住又將人拉近一些、貼著那寬廣而結實的後背,喃喃說道:“不過是個‘一世蓮華’而已……”
你想要,我怎麼可能不給?
是的,那個下午她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做皇帝的想要維持清場雖不困難,但三人杵在大路中間聊天卻不是什麼風雅的事,更何況即將說的還是頗為敏感的話題。
蓮華自發自主地進了自己的帳篷,習雨更是從善如流地跟隨,隻有離得最遠的赫連宇腳步一頓,在外頭站了些時候才撩簾進去。
帳篷內滿是茶香,也不過一會而已,蓮華和習雨已經雙雙喝了起來,而與之相對的位置上也有一個杯子,隱約白霧嫋嫋、卻是一杯溫度適宜的清水。
赫連宇垂著眼坐在旁邊,指尖動了動卻沒有去碰杯子,而蓮華也隻是喝了小口便放回矮桌,靜靜地等待著麵前的男人。一時之間,整個屋子沒人說話,隻有某個局外人士還不長眼地一口口啄著、甚至故意發出聲音。
帳篷的女主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隻見這人居然還死皮賴臉地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大白牙。——皇後娘娘表示,有點後悔讓這家夥進門了。
雖然隻是極其簡單的互動,裏頭更沒帶什麼特別的意思,然而赫連宇將兩人的熟絡看在眼裏,原本捏緊的拳頭更是用力收了幾分。
屋裏另外兩個鼻子極尖,愣是在滿是茶味的室內嗅出了一點點血的腥氣。
相對於某人的樂見其成,蓮華自然先沉不住氣,她煩躁地歎息著、居然放棄了剛開帷幕的拉鋸戰,“說說吧,從最初……你為什麼會在那裏與我相遇開始。”
蓮華的聲音平靜無波,赫連宇卻渾身一顫,他極快地看了少女一眼,視線根本沒有落在旁的任何地方就更迅速地閉上,而後發出的是平板得堪比電子合成音的聲音。
“三年前,蘇達耶努中了一種奇特的毒……”
那一年冬季,尚還是皇後的蘇達耶努染上了風寒,原以為不過是個小小的毛病,休息幾日就會恢複,卻不料三日之後病情居然急轉而下,從剛開始還能坐在床上和人談笑風生,迅速變得臥床不起、連睜眼說話都費勁。
再然後,幾日裏都不見能蘇醒一回。
赫連宇找了無數大夫,宮裏宮外乃至他國,然而那些大夫們均都不明所以,隻說與普通安睡並無差別。然而就算是在睡覺,無法攝取養分的身體也會漸漸衰弱,哪怕赫連宇毫不吝嗇地使用最珍稀的補品,卻也隻能無力地看著妻子在自己眼前日益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