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華,你別在看不起朕後,還要侮辱她!”
聽完這句話,蓮華第一個反應既不是憤怒也不是受傷,而是震驚地瞪大眼睛,傻了似的看著男人。——“這特麼是造反了?!”某人的腦袋裏空空無也,唯獨隻剩下這一句話。
赫連宇說完也突然閉上嘴、低頭看她,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就像蓮華見過許多次、這人麵對大臣部下時那樣,帶上了名為“帝王”的麵具。
兩人一時都沒發出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赫連宇率先打破了其中的寧靜,“抱歉。”他輕咳一聲,又是少女意料之外的言語,也不知是不是相處久了,這人偷學了自己不按理出牌的秘技,這會兒超常發揮,愣是把蓮華搞得一愣一愣的。
“你畢竟為朕分擔了許多,更何況瑜兒之事還多虧了你,方才是朕事態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赫連宇繼續用說道,“然蘇達耶努皇後之事卻無需勞煩,以她的性子,痊愈之後若是知道朕用的這種法子,定然無法忍受。與其讓她一身都要背負此等痛苦,不如就此作罷。”
蓮華的魂兒在房間繞了幾轉,此次此刻才回過神來,“你大可不告訴她。”她脫口而出,說完簡直想自抽三百個巴掌。
赫連宇也譏諷地笑了笑,“夜蓮公主真會開玩笑,世上雖有太多遭到掩埋的事,但以您的身份,不說夏帝……”他淡淡掃了雖然在旁邊圍觀,但中途一直努力化作空氣的眾人,“就是莫虛殿,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蓮華扯了扯嘴角,道,“確實如此。”頭腦冷靜下來,她自不會再傻傻愣愣,她的視線轉向窗外,落在遠處那片銀白色的花田,“這般,陛下之後有何打算。”
赫連宇的右手上揚了些許,又迅速落了回去,他的速度極快、就連袖擺也隻是稍稍顫抖了幾分,自然也就沒人發覺,“蠻國的皇後,自然要帶回蠻國。”
少女依舊看著窗外,並沒讓屋內的人瞧著她的表情,“天葬?”
赫連宇道,“是。皇室一族,自當如此。”
蓮華笑了笑,轉頭去看依在一邊的青年。習雨見她看了過來,原本打算裝作在瞧天花板並沒發現,最終還是無奈地歎息一聲,替她說道,“天葬,恐怕不行。”
赫連宇也將視線移了過去,眉頭似乎皺了些許,“殿君何出此言?”
習雨淡淡說道,“蘇達耶努皇後娘娘中蠱多年,又是巫族的血蠱蠱種,此時毒已著皮入肉、染血滲骨,蠱蟲更是周身盡是,再舉行天葬、恐要汙了蠻國風土。”
赫連宇不是傻子,一聽就明白其中的意思。鳥食殘體,中毒之後死在草原之中,再入土腐化、生出植物被牛羊吃食。這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淡去的,就算草原遼闊,對於蠻國也是不小的打擊。
一國之主自然不能隨心所欲,但就算退一萬步講,蘇達耶努這般、入土也是不行。
那就隻能……
將火化視作處理肮髒汙穢之物的蠻國,赫連宇絕不願意蘇達耶努死後也要遭此大辱,但用藥物化去屍體,也同樣讓人難以忍受。
自蓮華進到房間之後就沒怎麼皺眉的蠻王,終於將那濃密的劍眉蹙了起來,蓮華止住自己想要去揉開那些褶皺的衝動,歎息地又往習雨的方向看去。後者這次真的裝作在看頭頂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仿佛真能將那兒看出花來。
沒辦法,她隻能自己說道,“便交給莫虛殿吧。”她如此說著,終於對上赫連瑜的眼睛,“待除去體內漬物,自當將娘娘送還陛下。”
赫連瑜沉默了一下,道,“無需,朕可以等著。”
蓮華又笑,“這蠱毒還需在莫虛霧頂祛除,需半年之久,莫不說陛下不能進去,哪怕在我夏國停留這些時間,卻也是說不過去的吧。”
我夏國。
這個肯定的回答讓赫連瑜的身體僵硬了些許,雖然這是他一手促成的,卻也不免停了停呼吸。但他麵上如舊,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地嚴肅樣子,視線卻像被粘住一樣停在蓮華的臉上,許久許久才點了點頭,“那便勞煩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