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山風雨樓(1 / 3)

八江山風雨樓

梁詩詩驚叫一聲,天廚老祖卻信手一接。

沒有血花飛出。多情刃並未出鞘。

天廚老祖微笑道:“你什麼時候學了我的刀法?”

任逍遙道:“昨日。”

天廚老祖哈哈大笑:“你比任獨那廝天資好得多。好在佛爺刀下的食材不同,切法亦不同,你隻看了一遍駁魚刀,佛爺還不至於丟了飯碗。”他看著任逍遙,意味深長地道,“你想學這刀法麼?”

任逍遙不答反問:“你想教這套刀法麼?”手腕一翻,刀鞘轉出一個漂亮的圓圈,攻向中路,速度卻比往常出手慢了許多。天廚老祖一笑接招,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切磋起來。梁詩詩看得入迷,不知不覺中將頭靠在任逍遙肩上,隨著他的招式心緒起伏,心跳得越來越快。

雲翠翠見了,鳳眼一瞪,哼道:“二姐,你莫忘了,師父把你安排給了誰!”

梁詩詩身子一震,趕忙離開任逍遙肩頭。任逍遙全神灌注於招式,竟沒注意,不知為何,梁詩詩鼻子有些發酸。

突然啪地一聲響,薑小白又摔到了地上。天廚老祖停下手來,搖著碩大的頭顱道:“我說臭雜毛,佛爺我都有些看不過去了。這孩子畢竟是人生肉長,禁不住你這麼摔來摔去……”

吃喝真人一臉無辜地辯道:“是他自己突然掙脫的,我……”

話未說完,薑小白突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蹌幾步搶到湖邊,解開褲帶,湖中頓時嘩嘩聲大作。

他居然撒起尿來……

眾人的表情就像一隻老鼠被人拎著尾巴倒吊起來一樣。梁詩詩紅著臉轉過身去,雲翠翠卻捏著鼻子笑得直不起腰。天廚老祖哈哈笑道:“薑小白,你能不能別這麼丟人?”

薑小白一麵大尿特尿,一麵含混不清地道:“小爺我是,是,是……”突然跳起來,大喊一句“率性”,連褲子也來不及係好,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打起呼嚕來。

吃喝真人搖頭道:“英雄氣短,慫人尿長。道爺那半壇子‘蟠桃醉’全都被這小子糟蹋了。”

天廚老祖道:“你收了這麼個倒黴蛋徒弟,若不給他加點滋補的藥,什麼時候才能出人頭地!”

吃喝真人跳起來罵道:“誰說道爺我收這個徒弟了!道爺隻拿他當猴耍!”忽又麵色一黯,恨恨道,“這小子打架不行,喝酒不行,搞女人不行,長得也不行,除了那張嘴,真******一無是處!袁池明這混蛋居然收他做親傳弟子,腦子定是被水衝了!”

任逍遙微笑道:“薑老弟若肯好好洗把臉,說不定也是位玉樹臨風的人物。”

雲翠翠手臂若有似無地挨著他,輕笑道:“任公子給他洗洗看啊。”

任逍遙反問:“你為何不去?”

雲翠翠看了看睡得死狗一般的薑小白,赧然道:“他褲子都沒係好,我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好過去嘛!”

當一個女人明明是個被無數人睡過的**,卻能很自然地做出嬌羞的樣子來,那滋味實在夠勁。任逍遙暗暗決定,即使用教主的身份命令雲翠翠,也要讓她好好待薑小白。他當然知道,感情不是可以靠命令得來的,但是他才懶得管。合歡教主認定的好兄弟,就該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就像任獨會派人將蘇晗玉搶來給陳無敗做新娘一樣!

隻不過,他也替薑小白感到可惜。一個少年最純真美好的初戀,竟然交給了這樣一個喜歡勾引男人的女人。相比之下,梅輕清給自己的,卻已窮盡一個少年對初戀全部的旖旎期望。任逍遙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梅輕清離開自己,無論是感情上,還是身體上。

五人帶著人事不知的薑小白來到集市中時,天已亮了。天廚老祖對這一帶的小店十分熟悉,將眾人拉到一個早點攤前。等熱騰騰的稀粥端上桌,便歎息著道:“誰曾想我這當世一絕‘海上生明月’,竟和著稀粥吃了。”

吃喝真人微微一笑:“繁華落盡也不過一抔黃土,這算得什麼。”竟似一點也不心疼這耗費了他大半內力的東西,梁雲二人縱不知此物來曆,也覺得嘴裏的肉餅有些奇特。

薑小白已差不多酒醒。然而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把任逍遙嗝得幾乎吐血。

他說的是“任大俠,實在對不起,這幾天我壓根沒回嶽王廟,我說我見著了那輛馬車,是為了讓你幫我救翠翠。你要實在氣不過,就打我兩下解解氣吧!不過那馬車有什麼稀奇?”

任逍遙實在怕自己一掌把他打死,隻哼了一聲,心中盤算應該去哪裏找陳無敗和梅輕清。或者,幹脆先去殺了孫自平出氣?

薑小白看著他眼中陰晴不定的神色,想起他在杭州大牢裏殺人時的樣子,不覺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道:“任,任大俠,你要找一輛紅色的馬車麼?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街角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紅色的馬車,我倒見過一輛,卻不知任大俠敢不敢去。”

這聲音不男不女,不陰不陽,隨著語聲,三個粗布灰衣人已到近前。他們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除了長得一模一樣之外,毫無特點。這樣的臉扔在大街上絕對沒人記得住,但若同時扔出三張,大概任何人都很難忘記。

薑小白自覺虧欠了任逍遙,便猛一挺胸,道:“車在哪裏?”

左邊一人冷冷道:“你不是任逍遙,休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薑小白眼珠一轉,道:“小爺我就愛拿耗子多管閑事,讓貓狗都歇歇!”

中間那人盯著任逍遙道:“像,真像。”

任逍遙不動聲色:“像什麼?”

這人一字一頓地道:“像任獨任教主。”

任逍遙臉色一沉:“你們是誰?”

這人桀桀一笑,深吸一口氣,定定道:“江山風雨樓有請任教主。”

薑小白聽得一怔,搶著道:“哪位樓主?”

這人又重複了一遍:“江山風雨樓有請任教主。”

薑小白一愣,罵道:“你白癡?聽不懂我的話?”

雲翠翠衝薑小白“呸”了一聲:“薑小白,你才是白癡!人家不是說了‘江山風雨’四個字麼,那自然是四位樓主俱全了。”

薑小白的臉色頓時變了。

江山風雨樓是近年來江湖中出名的神秘組織,分別由江、山、風、雨四位樓主執掌,雖然做了許多懲惡鋤奸的俠義事,卻極少露麵。常人既不知道這座樓究竟坐落何方,也不知這組織手中有多少力量。隻是好人想到它便會會心一笑,惡人想到它卻會心頭一寒。

薑小白自語道:“四位樓主都找來了?莫非任兄做了什麼天大惡事?”

右邊那人冷哼道:“任教主做過什麼事,他自己清楚。”

任逍遙突然道:“馬車在你們手裏?”

中間那人點頭道:“一輛馬車,一條烏風鞭,還有這個。”話音剛落,一道紅光唰地飛了過來。

任逍遙手腕一翻,五指展開,掌心是半截鮮紅的女人指甲。梅輕清不是最喜歡用鳳仙花汁把指甲染得紅紅麼!任逍遙眉尖一挑,沉聲道:“帶路。”

三人略一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薑小白看著任逍遙背影,道:“他們管任兄叫任教主,怎麼回事?任獨又是誰?難道是他爹?”

他問的正是梁雲兩人疑惑的。三人都看著天廚、吃喝二人。天廚老祖幹咳道:“你們想知道,回去問問你們師父便知。”

梁詩詩道:“任公子會不會有危險?我們……”她看著雲翠翠,沒有說下去。

雲翠翠隻是冷笑:“二姐,你喜歡任公子了?可是,他似乎對那半截指甲的主人更在意些。”梁詩詩聽了,臉上有些不好看。雲翠翠又道:“咱們應該先回去見師父。”

吃喝真人突然道:“你們兩個不知道誰是你們的主人?”

雲翠翠奇道:“我們豈會不知!自然是江湖第一才女……”

吃喝真人眯著眼睛,撫掌大笑:“你們若是擔心這小子的安危跟過去,宋才女絕對不會怪罪。”

雲翠翠哼了一聲,拉起梁詩詩道:“別理這兩個瘋子,咱們走。”

任逍遙跟著三個灰衣人出了城,一徑向西南。四人一路無話,不知不覺已至汪橋鎮,靈隱古寺遙遙在望。灰衣人腳步漸慢,邊走邊道:“任教主,我家樓主就在前麵,請你自去。”任逍遙聽到前方傳來陣陣琴音,便大步趕去,同時留心四周情形。

此處與靈隱寺僅一牆之隔,泉水沿著飛來峰岩壁蜿蜒而下,泉邊參差兩亭,一名冷泉,一名壑雷。冷泉亭中坐著一個青衣女子,正輕弄瑤琴,樂聲便是從她指間流出。這女子約莫三十上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分明,整個人透著一股空靈瀟灑的味道,一麵弄琴,一麵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裏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鬆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任逍遙不急出手,靜靜站在亭外,仿若聽琴一般。青衣女子彈罷一曲,起身笑道:“任教主果然風雅。”她的聲音幹淨透明,也與她的人一樣。

任逍遙道:“你就是江山風雨樓樓主?”

青衣女子糾正道:“聽雨樓樓主,雨孤鴻。”

“另外三位呢?”

雨孤鴻道:“在靈隱寺恭候大駕。任教主要找的人,也在那裏。”

任逍遙皺眉道:“那麼雨樓主為何一人在此?”

雨孤鴻道:“在下受一位朋友所托,告訴任教主早早離開杭州,今日一過,杭嘉湖一帶便會貼滿通緝你的告示。”

任逍遙心中一動:“你這位朋友,可是姓冷?”

“不錯。”

任逍遙哼道:“既然你是他的朋友,為何劫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