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陰差複陽錯(1 / 3)

二十二陰差複陽錯

薑小白醒來時,隻覺懷裏暖暖的,滑滑的,仿佛摟著一塊剛出鍋的鮮豆腐,立刻覺得肚子咕咕叫,忍不住一口咬下去。可是他的唇剛剛碰到鮮豆腐,又覺得不對。

豆腐怎麼會動?

不僅會動,還會出聲。薑小白睜眼仔細一看,嚇得一蹦三尺高,腦袋砰地一聲撞在床柱上。

自己懷裏,竟是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你你你,你是哪來的?”薑小白語無倫次。

女人半卷著被子,伸出一根春蔥般的手指,吃吃笑道:“公子不冷麼?”

薑小白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沒有一根布條,臉上一紅,四下一望,卻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剛想扯床上的被子遮羞,卻從掀開的被角看見這女人一雙白花花的腿,隻得作罷。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貓著身子立在床上,一張臉紫漲得像茄子。

女人看著薑小白的窘樣,又是一笑,打開被子一角,露出大半個滑嫩肩膀,道:“公子還是回來睡吧,我真的怕你著涼呢。”

薑小白隻得扯過一角蓋上要緊的地方,然後才敢細看這女人。見她不到二十,生得白嫩嫵媚,神情眉目竟有幾分像雲翠翠,不覺心神一蕩,囁嚅道:“你是誰,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

女人拉著他的手,湊到他懷裏膩聲道:“公子叫我小萍就可以了。這裏是逐花坊,徽州最大最好的煙花之地。至於公子是怎麼來的,”她掩嘴一笑,身上的被子全都滑了下來,“自然是您的朋友帶您來的。”

薑小白想把被子給她裹上,誰知這女人滑得像魚一樣,趁他一抬手的工夫鑽進他懷裏。被子將兩人緊緊裹住,薑小白什麼也看不見,伸手一推,摸到她滑溜溜的皮膚,心怦怦跳得厲害。

小萍像條小蛇一樣裹住他,喘息著道:“公子,公子,你不喜歡我麼?”薑小白在黑漆漆的被子裏一陣手忙腳亂,全身越來越熱,手腳開始不聽使喚,居然有些舍不得推開小萍了。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腦子裏驀地浮現出雲翠翠的影子,棉被裏立刻傳出了聲音。

一種很痛苦,又很快活的聲音。

待小萍從被子裏伸出頭來,臉已紅得像喝醉了酒一般,軟糯糯地勾著薑小白的脖子。薑小白卻吐了口氣,望著屋頂發呆。良久才道:“我那朋友在哪兒?”小萍笑了笑,起身從床邊拿起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不由分說便給薑小白披上。薑小白站在鏡子前,簡直認不出自己。

他活這麼大,隻穿過麻袋筒子一樣的乞丐袍,這種裏三層外三層的華貴衣服,他簡直做夢都沒想過。他盯著鏡子裏那個自己,怎麼看怎麼覺得是一條土狗被裝進了金絲袋,暗罵道:“媽的任逍遙,你這麼整小爺,小爺一定要打破你的鼻子!”

可等他跟著小萍下樓,見到任逍遙的時候,卻隻能遠遠躲著。

不是怕任逍遙,而是怕他身邊的女人。

一群沒穿衣服的女人。

廳堂當中挖了一個大大的池子,水霧彌漫,熱氣騰騰,飄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池中十幾個妙齡少女正在戲水,鶯鶯燕燕的笑聲隨著霧氣飄搖直上。她們都隻披著一條半透明的紗巾,青春美麗的胴體在水麵上起起伏伏,胸前的一座座小山在霧氣中顫抖,直看得人血脈賁張。薑小白雖不認得她們,卻猜得到是暗夜茶花。

任逍遙斜靠在池子一側,身上綁著一層厚厚紗布,可是他的神情卻很愉快。徐盈盈和鳳飛飛一左一右挨著他,一個剝葡萄,一個倒酒,臉上都掛著淺淺笑容。玉雙雙倒是穿得整整齊齊,跪在池岸上,用十根纖柔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洗著任逍遙的頭發。任逍遙含笑看著薑小白和小萍,仿佛在說“我給你選的女人不錯罷!”

薑小白諷道:“任兄,你內傷外傷都未愈,泡在水裏還酒色不斷,不怕出人命?”

任逍遙笑道:“這不是水,是藥。”

薑小白一怔,低頭細看,池水果然顏色有異,竟是淡紅色的。

任逍遙懶懶地抬了抬手:“這池裏的藥材珍貴,我一個人用也是用,十幾個人用也是用,薑兄不來麼?”

暗夜茶花聽了,立刻全都瞧著薑小白輕笑,薑小白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所幸此時一個黑衣佩刀的少年走了進來。

血影衛。

他俯身在任逍遙耳邊說了什麼,任逍遙隻是點點頭,又低聲說了幾句話,便命他出去。之後他看著薑小白,似笑非笑地道:“薑兄,逐花坊是綠水仙的買賣,無論你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管你,但請你莫要離開這裏。”

薑小白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的確沒有走出逐花坊一步。因為他每次試圖偷跑出去,都會被至少兩柄銀色彎刀擋回來。每天不是吃吃喝喝,便是與小萍調笑嬉戲,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薑小白簡直快瘋了。任逍遙卻越來越精神,泡在池子裏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這一晚薑小白與小萍正坐在逐花坊大廳,看著各色人等淫樂,百無聊賴,忽聽樓下傳來幾個男人的呼喝:“******,你這****眼瞎了不成,竟敢攔我們趙二哥的路!”接著一陣拳腳相加,伴著哎喲哎喲的告饒。薑小白向下一望,見是三個漢子在打一個****,旁邊站立一人,臉上得意洋洋。

小萍低聲道:“這幾個人是正氣堂的。”說完又嘀咕了一句,“真是奇怪,平時趙家兄弟都是一起來,今日怎麼隻有趙原一個!”

薑小白冷笑:“我看正氣堂的人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

“喲,你還說呢!”小萍輕輕揪著他的耳朵,“你不也是個小流氓,就會欺負我這小**!”

薑小白撇嘴道:“那成天找一群女人陪他泡澡的家夥就是大流氓。”小萍聽了,撲哧一笑。

這時趙原四人已上樓來,**忙著打點,又叫了六七個姑娘過來陪著,才算了事。他們一麵喝酒一麵高聲談論,從沿海倭寇說到勇武堂賞識,從合歡教寶藏說到九大門派,從靖難之役說到洪熙皇帝病重不起,全沒把別人放在眼裏。周圍的人似乎對他們心存忌憚,悄悄挪了位置。薑小白留心聽著,倒是知道了許多事。

黃山一戰,各門各派折損不少人手,現都在正氣堂休整,一時沒法奔赴閩浙軍中。湯口鎮的事,徽州府根本壓不住,申正義若想徹底擺脫這官司,將罪名順順當當推給合歡教,便要“找出”很多證據和證人,花許多銀子層層打點。在此之前,官府會緊盯正氣堂的一舉一動。各派弟子若是貿然離開,就會落個畏罪潛逃的帽子。他們顧忌師門清譽,也不願讓申正義不好做,自然不會離開,更不會紮眼地到處搜尋合歡教的人,免得別人以為他們在尋機逃脫。是以任逍遙隱於逐花坊療傷,竟無人知曉。梅輕清和岑依依等人雖被丐幫和長江水幫所擒,倒也沒有人為難這幾個小女子。這些消息任逍遙自然早就知道,否則他決不會安心養傷。

趙原說著說著,忽然拍著桌子道:“可恨我大哥死在合歡教妖女的手裏,此仇不報,老子誓不為人!”

他身邊一個女子媚笑道:“合歡教妖女?嗬嗬,這名字聽來卻跟我們是一樣的人了。趙二爺您說是不是?”

趙原想起羅玉秀,不覺咂咂嘴,用一根手指勾著她的下巴道:“哼,自然都是一路貨色。”

另一個女子道:“這麼說,我倒是希望申大俠千萬莫要打敗合歡教喲!”

一個精瘦漢子假意怒道:“你這小賤貨,不怕我們把你當合歡教妖女捉起來麼?”

女子掩嘴笑道:“我猜著合歡教中定有許多美嬌娘,你們正氣堂若是打敗他們,以後可都不來照顧我們生意了,媽媽就該罵啦。”

精瘦漢子擰了擰她的臉蛋兒,道:“我死了也忘不了你。”兩人扭成一團,笑個不停。

另一個稍胖的漢子卻忽然道:“說起合歡教的女人,還真他媽漂亮。就是脾氣暴了點,尤其那個姓梅的女人,不是摔東西就是罵人。”

“那個姓梅的麼,脾氣大些也沒什麼。”精瘦漢子咂了口酒,“聽說這女人,可是合歡教教主的寵妾。”

胖子一臉錯愕地道:“寵妾?這女人漂亮倒是漂亮,卻也沒有暗夜茶花漂亮,怎麼就是寵妾了呢?”

精瘦漢子笑得端的猥瑣:“那必定是有些不尋常的手段了。”

趙原摸著下巴道:“嘿嘿,隻要頂著合歡教主寵妾的名頭,就算是塊木頭,那滋味也必定與眾不同的。就譬如皇後娘娘,就算是個醜八怪,若是給老子睡一覺,老子也樂意得很。”說得一桌子的人大笑不止。

薑小白聽了暗道:“你們這幾個敗類,小爺若不是不便暴露行跡,先將你們的命根子打爛。”他不想再聽這幾人亂說,拉了小萍往後院走。誰知趙原眼尖,遠遠招手道:“嘿,小萍,過來過來,陪爺們喝幾杯。”薑小白氣道:“不許去。”小萍訕訕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趙原等人走了過來,打量著薑小白,冷哼道:“你這小子哪裏來的?不知道這裏的規矩麼?”

薑小白一翻白眼,剛準備了一肚子話嗆他,小萍卻一擰身撲到趙原懷裏,膩聲道:“趙二哥,您這麼久了也沒來看小萍,可是將我忘了?”薑小白幾乎氣破肚子,小萍與他竟是老相好。

趙原攬著她的腰,戳著她的額頭道:“最近忙得緊,我們正氣堂的事情多得很,你這小妖精是知道的。最近寧海王府的冷公子來了,還有華山派、長江水幫……咳,說了你也不懂,再加上合歡教在湯口一帶鬧騰,你說哪一處少得了我們?這剛一得閑,不就來看你了。對了,你那藥還有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