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臉上漫過一絲奈何笑意,微微偏了頭看天際皎潔的月光。再抬頭,男子之前本就薄淡的表情被夜風吹散,像一尊歲月累積下來的莊重雕塑,真是棱角分明得緊。
“魔界天尊果然不是一般男子,即使輪回兩萬五千年仍舊凡事不落你的眼,真是令楚某敬佩不已。可是,魔界天尊覬覦我區區一個魔教有何意圖呢?”委實讓他人想不明白。
少正商輕掃整片叢林不語,瞳光中若有所思。靜靜環視一圈,似在專心尋找一個人。不知心下想到什麼,眉目輕微舒展,似是笑了。那笑縈縈嫋嫋,布在一個男子的臉上便妖嬈得沒了天際,宛如幸福籠罩。
是啊,魔教算計了他許多年,他也算計很多人諸多年。他早知某一天魔界護心殿中的那個南宮蕘會醒來,劫數再長再久也終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到時他心愛的女子會出現,那時他輪回太多年已然勢單力薄,他害怕失敗,害怕南宮蕘有一天法力尚在,修為無窮,指手便可將他推入塵埃中。之初動情的女子,如何會將他看在眼裏?
所以,他必然要集結一個組織來壯大他的能量,選定目標這麼久,最佳的選擇便是凡間實力雄厚的魔教,還尚可與南宮蕘引領的魔界對峙一陣。
可是,昨晚在通往青脆城的官道上見到闊別多日的風夭夭,食下她的回魂草之後,一切便都不需要了。再無需奪下魔教,保全最後一絲殘喘的生命,也無需算計南宮蕘,一心想要如何取勝。這一刻,風雲生死皆已看淡,追尋了這麼久便真是累了倦了。隻要有一個人陪伴,就算下沉至無底深淵,他亦……心甘情願。
溫軟的笑意在臉上淡然擴散,瞳光中閃過一縷生機。楚少還在等候他的答案,閃身飛下高台,隻道:“這一點你無需知道,我對你們魔教已然沒有興趣可言。”
楚少與他平視,輕音“哦”了一嗓,輕度扯動嘴角:“如若我沒猜錯,兩萬五千年裏的輪回戾氣早已將你的法力噬盡,到如今除了你體內那些先天附有卻不能被你利用發揮的深層法力之外,再沒有什麼法力供你與我一戰了吧?”
少正商對於他的話全然不當一回事,輕微偏了偏頭,看到地上哭花一張臉的移花公主。眯眸思及一下,仿若快記不起此女何人。
那把匕首說來還是穿過南宮蕘的心髒,說來的確可恨,可是疼意他不曾感知。隻是對她當年的糾纏無比厭惡罷了,委實一個膚淺的女子,有損天顏不假。眼風行動流水調視過來,方才想起楚少話中意味,笑了一下,緩緩道:“縱使你查了我很多年,對我卻一點不曾了解過。我的法力逐年被侵蝕不假,可是我的智力全然不止這一些,早在墜入輪回的那一瞬,我便料到會有法力盡失的那一天。所以,早在第一輪回我就已將大部分法力封存,就鎖於我的心髒裏,那裏沒有心跳,隻有一個銅牆鐵壁鑄成的堡壘,裏麵有我無堅不催的法力。這也是我不讓任何大夫檢查身體的原因,隻要稍懂醫術的人就會發現我身體上的異樣。輪回吞噬的隻是我一小部分法力而已,否則又怎是兩萬五千年可以噬盡的。我寧願用一部分法力來換取天末給我的回憶,也不打開心房另自己了然一切。便是想著有一天可以奪取一個能夠助我同實力雄厚的某個人開戰,將我心愛的女子納進懷中,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