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半夜的時候,大成呼號的嗓音又在走廊裏響了起來:“守法市民慰問值班民警啦!”
走廊裏傳來了小劉警官的嗬斥聲:“齊學成!大半夜的,你又鬧什麼幺蛾子!”
這時候,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劉兒,算了算了,他都已經買來了。正好,今天夜班的方便麵省了。趕緊接著,幫忙端進去!”
“就是就是,客氣什麼,警民魚水情嘛!”大成嚷嚷著。
幾個人的腳步聲進了羈押室隔壁的房間,應該是沒有關門,仔細聽,毛仔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大薑,今天又不是你值班,你跑回來幹什麼?”又是小劉警官的聲音。
“快別提了!”那個人抱怨道:“這家夥算是賴上我了。這不,大半夜的非拖著我過來,我不來他就在我家賴著不走了,我是讓我老婆給趕出來的!真尼瑪草雞了!”看來說話的就是那個大薑。
大成說話了:“我主要是考慮幹警們太辛苦了,平時就累死累活的,我弟弟這回又給你們添了那麼大的麻煩,不親自過來慰問慰問你們,我這心裏過意不去啊!”大成嘴裏好像還在嚼著什麼東西:“哎,我說劉局,通融下,給他送點吃的過去吧。”
“你別胡亂給我封官哈,不行,真不行,有規定!”那個小劉還挺講原則。
大成又嚷嚷道:“那我可告訴你,我這個弟弟有個病,就愛吃老高烤的腰子,這東西對他來說都能當藥了,一天不吃就犯病。他一會要是在裏麵聞見了藥味兒,突然發個羊癲瘋什麼的,你可想好了怎麼對付。”
那個叫大薑的聲音也幫著大成勸道:“要不就送點兒過去吧,吃點兒東西沒什麼事兒。”
小劉好像笑著罵了大成一句,又囑咐道:“鐵釺子不能送進去哈,把鐵釺子拔下來,我給你送過去。”
一會兒的工夫,羈押室的門開了,小劉拎著兩三個塑料袋走了進來,他將塑料袋放在了毛仔的身邊,提醒道:“哎,吃點兒!吃完把塑料袋放椅子上就行,我一會兒過來拿走。”說完,就退了出去。
毛仔應了聲,打開塑料袋一看,羊肉、腰子、大魷魚……還挺全乎。他一邊吃著,一邊聽著隔壁的聊天兒。
大黃問道:“哎,劉兒,醫院那邊到底怎麼樣啦?”
小劉警官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回答道:“別提了,沒死,可也沒活過來,還昏著呢,韓所今天在那兒盯了一天。”小劉的語氣一轉,嗔怪道:“哎我說大成,你這個弟弟可夠狠的,一板凳給人家腦袋開了瓢兒,這下手也忒不知輕重了吧!”
大成一聽這話來精神了,叫囂道:“次奧!那是我不在,我特麼要是當時在場,那孫子的頭都沒了。”
大薑提醒道:“哎,大成!這是什麼地方?你那張破嘴啊,最好嚴實點兒!”
小劉笑了:“大薑,你不用管他,隨他咧咧,目前吹牛比還不算違法,不歸咱管!”
大成急了,叫嚷道:“誰特麼吹牛比啦?你讓那孫子給我……”
“好啦好啦!快閉上嘴吧!”大薑說道:“來,走一個!”然後,就是啤酒瓶相碰的一聲脆響。
昏頭昏腦的又過了一天,第三天晚上的十點多點,小張警官走進了羈押室,他給毛仔打開了手銬,吩咐道:“走,跟我去隔壁透透氣!”
毛仔伸著懶腰站了起來,可他晃了兩下,竟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坐得太久,兩條腿全麻了!
隔壁是一個大值班室,有兩張上下床,一張寫字台,門口地方擺著一個大茶幾,幾個已經破損的皮沙發在茶幾的周圍圍了一圈兒。毛仔進去的時候,一個黑黑壯壯的民警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小張帶毛仔在靠牆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拉起他的一隻手想銬在暖氣管子上,坐著的那個警察擺了擺手,替毛仔求了情:“算了算了,都銬好幾天了,鬆快鬆快吧!”
毛仔聽著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哦,這應該就是那個大薑,看來今天是小張和大薑值班。毛仔挺感激的朝大薑笑了笑,可那個大薑卻佯裝沒看見,這讓毛仔感覺有些尷尬。
毛仔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搓弄著自己發僵的手脖子,門開了,大成出現在門口,後麵跟著端著大鐵盤的老高。大成一見毛仔,登時紅了眼圈兒,他走過來沒有說話,隻是摸了摸毛仔的頭,就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高把盛滿燒烤的鐵盤子放到茶幾上:“你們先吃著,剩下的那些一會兒就送來。”
大薑一聽,很誇張的寒暄道:“別送了別送了,夠了夠了!這些都吃不完!”
大成對老高擺了擺手:“快去忙你的吧。”老高答應著剛走出門,大成又喊了一句:“老高!腰子要一把老的,再來一把嫩的給毛仔!”
遠遠地傳來了老高的聲音:“放心吧,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