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涯又問道:“若我三兩年不見蹤跡,這樣的人,你還嫁麼?”隨即坐起身來,擺一擺手,“不必急著答我。我並非不能娶你再舍棄你,隻是不想傷人太重。”
付雙成抿緊了嘴,已是淚眼迷離。
“凡俗生涯,並非人人皆可享有,亦非人人都願享有。”
“可是……”付雙成拭去眼角的淚,“可我與旁人是不同的,我自一開始便認定了你,要嫁你,而你也是知道我心跡的。”
剛讓她覺出一分溫暖,他就要再次趕她離開,她無從接受!
“就因為曉得,我才對你說出這些,不想耽誤你終生。”葉無涯語聲中盡是歉意。
“那……那你今夜也不許走!我這一生,隻要這一夜,和你同床共枕就足夠!”付雙成猛然出手,把葉無涯拽倒在自己身側,強調道,“我什麼也不求,就要你陪我這一夜。”
葉無涯失笑,“別喊,也別氣,我答應便是。”
付雙成強行忍下心頭的酸澀,死死抓住他的手,過了許久,才慢慢鬆開了一些。深濃夜色之中,回首來時路。
年複一年,她最美的年華,都是因他、為他而存在。她甚至認為,自己可以就這樣追隨他一輩子。
可無論如何努力,她仍是站在他的門外,哪怕與他咫尺之隔,哪怕此時與他同床共枕,亦不能走進他的世界。
愛若深海,有人相擁生暖,有人孤寂成殤。
煙火歲月,柴米油鹽,並非誰都可擁有。她不能。
遺憾的是不能擁有,且從未擁有。
原來有的人的心是天性寒涼。尋常男子看到容貌姣好的女子,意識到的是美,而他葉無涯,看到的是這份美會不會束縛他腳步、牽絆他自由。
原來他的一襲白衣意味著的不是無暇,而是無情。
論機智狡黠惡劣,她比不得蘇晗;論純潔溫柔高雅,她比不得香綺瀟。所以,她取了中間那份帶著狡黠、心計的柔順、倔強。
還是沒能焐熱他的心。
他的心隻被蘇晗溫暖過,卻無關男女之情。他隻要回憶,不要相伴。
說到底,到底是迷戀他什麼呢?
俊美絕倫的容顏麼?用他的話說,那是皮相。
他滿腹的文韜武略麼?他若有利欲之心、有兒女情長,這些便不存在了。
他的壞脾氣麼?自然不是,她一直在做的是努力改變他。
到底喜歡他什麼?她竟然說不清楚。常年隻顧著盲目地跟隨他、看住他,這問題,她從來沒有細細想過。
山中夜,寂寥,漫長,似是沒有盡頭。
付雙成盼這長夜逝去,又怕這長夜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