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姨看了看七娘，兩個人年歲都差不多，奔四了，七娘的眼角有了細細的魚尾紋，這些年來已然從一個清秀的丫鬟變成了成熟的管事人。
“你當初性子也夠倔的，二老爺那麼中意你，你非不肯。”
七娘半嗔道：“二夫人是什麼角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了填方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呢。”
挽姨也感慨道：“多虧當時有老夫人，她說雖然你是個丫鬟，但做不做填房還得憑你自己的意願，強求不來。這才讓二老爺死了心。”
七娘無奈一笑。
挽姨看著她：“依我看，其實你也是喜歡二老爺的對吧？”
七娘瞪她一眼：“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提起來做什麼。”
她不正麵回答，挽姨也不計較：“我倒是佩服你，心裏喜歡人家又拒絕人家，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半輩子。”
“瞎說！”七娘站起來理了理衣襟，“不早了，你今晚是歇在這裏還是回去？” “回去，三少奶奶還等著我回去回話呢。”
七娘一笑：“三少奶奶也真夠有心的。”
挽姨忙說：“不然也不會那麼討老夫人喜歡。”
“依我看，也隻有三少奶奶有那麼點意思。”
挽姨隨即走出去：“那我走了。”
“天黑，你自己當心。”
她自己提著一盞燈抄近路回去，孫茗果然還沒睡，見她回來就說：“他們都走了吧？”
“鬧了半天才走的。”
“擾了祖母沒有？”
“老夫人什麼人？天地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孫茗嗬嗬一笑：“她老人家的確如此。”
挽姨問：“三少爺睡了沒？”
“嗯，睡了，今天被他們那些人有些嚇到了，回來沒多久就睡著了。”孫茗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去睡了。”
“我伺候三少奶奶休息。”
孫茗揮了揮手：“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讓煙兒來。”
好像剛睡下去，孫茗做夢正做的香，朦朦朧朧傳來嚎啕大哭聲，她猛地驚醒，問：“什麼事？”
正巧著有丫鬟跌跌撞撞闖進來：“三少爺，三少奶奶不好了！那邊傳來消息說……嗚嗚嗚……”一句話沒說完竟哭了起來。
孫茗還不明所以：“到底什麼事？”
“三少奶奶……”丫鬟哭得渾身發抖，“老夫人沒了。”
孫茗腦袋嗡的一聲，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丫鬟的嘴還在一張一合說著什麼，她竟什麼都聽不見。
胡亂套上鞋子披了衣服，看了熟睡的餘梓鶴，她隻說一句：快把三少爺喊醒，我先過去。”
她出去找挽姨，有人說：“挽姨一聽說消息即刻跑出去了。”
想必是跟老夫人主仆情深，到了這個要緊關頭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孫茗幾乎是跑著過去老夫人那屋的。
還沒到外頭，就遠遠傳來哭聲，她的心一涼，看來是真的，眼淚竟也不自覺地落下來。
她跑進去，看見有下人已經在張羅靈堂的布置了，煙兒抓著一個人問：“人呢？”
那個人好像被嚇壞了，指了指裏麵：“都在呢。”
孫茗跑進去，黑壓壓地站了一屋子的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哭得最響亮：“我的老祖宗，您怎麼就突然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