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經是黑夜還是因為屋子密不透光,我眼前全是黑暗,如果我能用眼睛看這個世界的話。沉睡是最好的選擇。
水火不相容,或者說不相融。
水拚死去淹滅火種,卻杯水車薪。它們一寸寸被逼著後退,一點點被蠶食。我心明白一切,也隻能做如此徒勞的掙紮。我才明白,貌似有些實力的我,其實是不堪一擊。世界上有太多的力量和奧秘無法抗衡,一不小心,就丟了小命。
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會去擋嗎?我問自己。
無論如何,生命即是如此,無論它承載什麼,失去了就永遠不會回來,除非,時間倒轉,但即使倒轉,有些選擇也不會改變。
火妖啊火妖,你以為自己的‘飛火連天’有多厲害?
我若中了‘飛火連天’,隻消一杯茶的功夫,水靈就將之泯滅於無形。
幸好,這是‘七升酒’,酒浸潤著身體。
酒透過皮膚,緩慢被細胞小酌著,醉蝦。
水靈極力去飲酒,想讓酒水變成自己的力量。可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若可行,跳進大海去,水靈豈非天下無敵了。
道可道,非常道。
有時,可道之道,也自有其用處。
從此後我再也沒見過花老道,他也許躲進某個深山,或許去雲遊天下,或許被他的師弟軟禁。再無消息。
而夢道人也像一個夢一樣,仿佛從未存在過。
直到後來遇到花老道的徒弟,也就是私下記下花道人瘋言瘋語的那個小童子,我才知道其實我錯了,錯的離譜。
玉美人把我送下山,魚刺和魚淩擔心地已經幾天沒合眼,雷荇卻不擔心,仿佛知道我就算消失多久都會平安一樣。
還是談酒,那個酒池非常冰冷,但是跟夢道人給我的那滴‘酒魄’比起來,還是溫柔地多。一滴化江海,冰封萬裏春。但入口便覺得暖,而不是涼,因為身體裏的天火。
身體不是醉了,而是狂了!
不是身體在交戰,身體隻是戰場。若不能以獨門道術引導,陰陽相克,即使命在,也是癡人一個。陰陽交合,水火相融,說來簡單,但普天之下的道門,也無幾人能做到。
修仙者則不識陰陽,隻追逐力量,如果當時我以山係法訣震山訣彈開,那天火也不會招惹我的麻煩了。
但我還是活了下來,沒有變成白癡。
身體的經脈被摧殘殆盡,已無法修煉任何法術,我認為這一切都像是個夢,是個笑話,我已經失望之極。
人是最奇妙的,若你從未獲得,也不覺得可惜。像剛來到這個世界我沒有任何仙法,也一樣活得很有滋味,即使入了山水門再沒有獲得力量之前,我有時甚至還對之不屑一顧。
而一旦活得,最痛苦的就是失去。我的仙脈,八個仙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敢說,最起碼也是震爍古今吧。一朝就失去了,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雷荇還不知道,我說,我病了。
雷荇說,那好,我給你找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