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們居住的小木屋裏,男子把水倒進了水缸,手上沾了不少水滴,直接在衣服上利落的擦了擦然後走進廚房端出來了兩碗已經涼透了的菜葉粥放到那張破舊不堪的桌子上麵,招呼他的妻子快點過來坐下吃飯。
婦人端起粥小小的喝了一口,豎起大拇指,“真好喝。”
男子笑得很開心,“好喝你就多喝點吧,鍋裏還有。”
婦人點頭,兩人默默的吃飯。吃完之後,男子洗了碗,將桌子擦幹淨,走到了正在織布的女子身邊,從懷裏掏出一隻銀質的手鐲遞給她。手鐲不是很漂亮,質地也很粗糙,但是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她很詫異,不敢去接,問,“這是......?”
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說,“我每次砍完柴挑進鎮子裏賣的時候看到鎮子上那些姑娘們都戴這個,尋思著你戴著也好看,每次就多砍了一點,攢了點錢......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以後我爭取攢更多的錢,給你買個金的。來戴上......”
她突然感覺什麼東西一下子衝進了腦子裏,站起身來發瘋一般的將他手中的鐲子來過來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男子不惱,彎下腰撿了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問,“怎麼了?”
她淚如泉湧,撕心裂肺的吼他,“我不是漓歌!!!趙弑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漓歌!!”
趙弑還是將鐲子遞到了她手中,摸著她耳邊垂下來的青絲,那些青絲不再如幾年前的絲滑,可能是因為太過艱苦的生活變得粗糙。她的手也不再和以前一樣細膩,而是因為長年累月的家務,布滿了死繭,可是握在手中異常溫暖。
他看著她的眼睛,鄭重的說,“我知道,張茚。”
她驚恐的捂住嘴巴,聲音顫抖不堪,“你說什麼??!!!”
“我說我知道,張茚......”他棕色的眼眸明亮不減,和當年初遇時一樣浸入她心底最深處,直至婉轉蔓延......
她還是不能相信,“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沉默,不再說話,看著她的淚水滑落,洶湧如潮。
她仰起頭,“那你什麼時候走,我捆了你這麼久?”
他依然沉默。
“不要恨我,趙弑。”她苦笑著搖了搖頭,那痛已經將她撕成了碎片。
他還是沉默。
那種窒息的沉默,幾乎讓她要崩潰了,“我去幫你收拾東西吧,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漠然的說,“我不會走。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趙弑了,這裏是我家......我會一直守著你。”
“不必了,漓歌和你們的孩子還在等你。”
“她已經死了。我去鎮子上的時候,聽人談起過......”趙弑鬆開了她的手,背對著她向門外看去,外麵不遠處的池塘裏正有蓮花生機勃勃的生長著,構成了一副無限美麗的風景畫卷,美不勝收,認真的聲音和卑微的乞求沒有區別,就當他是在逃避吧,但是他可以逃避一輩子,“我就當你沒有說過今天的話,你也忘了我知道你是張茚。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生活......”
“好不好,娘子?不要追問為什麼,我真的不想去想......”
她最終艱難的點頭,那一刻,她看到她的少年,如同五年前在安王府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麵容白皙如同剛出水的芙蓉,嘴角上揚勾勒出強勢邪魅的笑容,五官深邃,輪廓分明,絕世俊美。
她不是漓歌,不是張茚,而是他的娘子。
她握緊了手中的鐲子,直到溫度漸暖,戴到了自己纖細的手腕上,在他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
他微微點頭。
然後坐下,繼續織布。
他不解,“你休息一下吧,這麼每日每夜的織,累壞了身體怎麼辦?”
她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沒事,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布到了鎮子上賣了之後給你找個好醫生看一下......不然,真的就好不了。”
他也不再勸她,準備去山中砍柴了。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趙弑背著背簍走到了門口,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素裙的女子,一頭青絲中分,不綰任何發髻任由它如同瀑布一般散在自己的腰際。女子眉若遠山,眸似星辰,麵容白皙至透明,清麗雅媚。
傾國傾城......
隻見女子微微一笑,對他一拱手,客氣的說,“公子,請問藥王穀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