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裏一片安靜,放眼望去連隻小雞崽都看不見。汽車停在大門口,阿多奈拉姆的叔叔正要下車,突然停住,門上掛著一塊老大的牌子,上麵寫著:“麻疹”。
“瞧這個,”他說,“我不能進去,我還沒得過麻疹呢。”
“你得過德國麻疹的。”他老婆說。
“兩個不一樣。”他說,“計較這個有什麼用呢?反正你兩個都得過的,下車,進去把阿多奈拉姆帶出來。”
吵了一會兒之後,她下車進了門。
一轉眼又回來了。
“門上還有一塊牌子,”她說,“寫的是‘猩紅熱’。我沒得過猩紅熱,你得過的,還是你進去吧。”
“我不能進去,”叔叔說,“上麵寫了‘麻疹’,我沒得過麻疹。”
“你得過德國麻疹。”嬸嬸說。於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吵。
而這時在穀場四周,大樹後麵、灌木下麵、棚屋和籬笆的後麵,全都藏著動物。隨著他們的爭吵愈來愈烈,動物們全都嘴裏含一口青草,憋住氣,扭來扭去地以免笑出聲來。很快,叔叔對嬸嬸動了怒,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嬸嬸也拉住叔叔的頭發,兩個人一直打到精疲力竭。最後阿多奈拉姆的叔叔說:“唉,好吧好吧,我們兩個都不進去。那也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們去森特博羅找個電話打給他們吧,要是阿多奈拉姆得了什麼病,我們就等他好了再來接他。”他發動了引擎,開車離去。
“糟了。”弗萊迪說,“那牌子也就是糊弄糊弄他們的,要是他們打電話來,比恩太太就會告訴他們阿多奈拉姆沒有生病,他們還會再回來的。”
“我可以守在電話旁邊等著,”金克斯說,“要是你們能把比恩太太從屋子裏支走的話。你就不能假裝生病或者昏倒之類的嗎?”
“喂,弗萊迪,”喬治說道,“我說,不需要派一個人去提醒阿多奈拉姆嗎?我的意思是,要是那兩個人去了森特博羅,湊巧看見了他,那可怎麼辦?”
“老天,我還沒想到這一點,”小豬說,“可我們沒法比他們先到。”
“我可以。”費迪南說,他一直坐在旁邊的籬笆上聽著他們說話。
“烏鴉飛在森特博羅的主幹道上可不是開玩笑的,費迪南,你自己也清楚。對了,等等,金克斯,你那個朋友怎麼樣,那個胡蜂──叫什麼來著?那個去年在州際蟲類無障礙賽跑中得第一的那個家夥。”
“雅各布?”金克斯說,“對啊,他可以去。我去找他。”金克斯說著衝了出去。
“好,”弗萊迪說,“就這麼定了,現在我要去昏倒了。你們別唧唧喳喳地傻笑。”他走到穀場中央,大叫了一聲,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而此時,雅各布接到金克斯的指示,從穀倉屋簷下的蜂巢裏飛出來,檢查了一下蜂針──“誰也說不好,”他說,“路上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情況”──然後就起飛了。他盤旋了兩圈飛到穀倉上頭,然後四隻翅膀一起扇動,像一支離弦的箭似的朝森特博羅教堂的尖頂衝去。
飛了大約有四英裏,他在身下的路上看到了阿多奈拉姆的叔叔和嬸嬸,軋軋地朝同一個方向前進。他輕快地追了上去,俯衝下去,在他們上方不遠的地方飛著,聽他們倆講話。
“等我抓到他,”阿多奈拉姆的叔叔在說,“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再跑走。”
“我想要麼就把他放在地窖裏關上一個星期,隻給麵包和水,看他能怎樣。”阿多奈拉姆的嬸嬸說。
雅各布落下來,就停在他們身後的座椅上。他伸出蜂針,在坐墊上擦了擦,渴切地盯著阿多奈拉姆叔叔的脖子,接著他又懊悔地搖搖頭。“不能自作主張。”他說著,怒衝衝地“嗡嗡”飛起來,那兩個人不由得一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