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下午,藍藍的天上稀稀落落趴著幾朵慵懶的白雲。沮喪的我,坐在哥特式教堂門前廣場的長椅上,望著黑色塔尖下同樣黑色屋脊上的咕咕叫著的白鴿,金色的聖母像和藹的俯視著下沉式廣場中的情侶、嬉戲打鬧的孩童、互相追逐的狗狗,一切是那麼美好幸福。
可心情卻跌落到了穀底,大學畢業後便進入到失業的狀態,簡曆海投,中意我的公司,我不中意,我中意的公司給我打了電話,本來聊得的挺好,可是手機信號卻突然莫名其妙地差,根本聽不清對方說什麼。掛機後,照著來電號碼打過去,又要轉分機,由於沒聽清楚來電部門和HR貴姓,和前台接待小姐說不清,她表示無能為力,說:“要不你來公司一趟吧,當麵再說吧。”結果,找過去,問:有預約嗎?答:沒有。“對不起,恕不接待。”一跺腳,轉身走人,大不了重頭再找過。別的沒有,脾氣還是不缺的。
其實脾氣這個東西真是要不得,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不知怎地,我明明知道應該怎樣去做一件事或應該怎樣去說什麼話,可事到臨頭,腦子犯抽,就好像腦子不是自己的了,做了或說了相反的話,結果搞砸了。
比如,上學時,原來的班主任教學質量不高,全班成績也不好,校長意見很大,校辦研究後決定,將班主任調離並拆分我們班。班主任臨走前,在班裏麵說了些煽情的離別感言,我也沒太在意聽,最後班主任說了句:“我知道水平不高,同學們也不歡迎我,在這裏向大家道歉了。”並在講台上向全體同學鞠躬致敬。最先反應的是班長,站起來大聲說:“歡迎。”
然後我們這些後知後覺的學生們也站了起來,齊聲說出那兩個字。我也無比激動地站了起來,要大聲說出那兩個字,可能是太過於激動了,喊是喊出來的,而且聲音蓋過了全班同學,但喊出來的居然是“不歡迎!!!”霎時,空氣凝固了,時間停止了,全班同學不知所措。班主任用殺人的眼光射向我這個嚴重破壞分子,我任由班主任刀子般的目光在身上千刀萬剮,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要倒黴。
接下來散會後,就是各自根據之前的分班計劃到新班級報道,我本是被分到了全校教學經驗最豐富的老班主任的一班。正在收拾書包,班主任過來了,說:“之前的公布的分班計劃有誤,你被分配到三班了。”果然,該發生的終究發生了,這又能怪誰呢,認命了,三班報到去了。
好在,除了周三休息外,其餘日子人才市場的大門還是向我敞開的。手裏拿著簡曆,隨著人流,機械地瀏覽著每個公司招聘席位,看到差不多的公司就簡單聊幾句,然後留下簡曆,就像稻田裏播種的人,一邊行進著一邊播種著,天知道到底哪條壟的收成更好。
‘露清軒茶文化傳播公司’這幾個字映入眼簾,倒是讓人有點意外,這種公司也來招聘會?能招什麼人啊。反之,哪個大學畢業後,會去這種沒頭沒腦的公司。雖然感到有點奇怪,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也不禁看了下招聘席位上的人,他正在低頭玩著手機,梳著花白的背頭,寬而飽滿的額頭,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吧,他抬起了頭並看向了我(說實話有時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就是別人在注視我的時候,我雖然沒有瞧向那人,但也能感知到有人在看我),一雙不大的眼睛散發著平靜的目光,就像深潭一樣,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但是看不透他深邃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