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獵獵遮白日,鼙鼓陣陣動地來。借問官軍簇何人,黃衣使者白衫兒。
王太監趾高氣昂地端坐於駿馬之上,不時用手中的馬鞭指指點點,仿佛其馬鞭就是所向披靡的神器,能夠一掃魑魅魍魎,重新還大唐一個太平天下。
我和秋玥乘著驢車,跟在護送王太監的行伍之後,李懷玉和張大人,陪在王太監的左右行進隊伍當中,其後是四個白衣護衛,警惕地望著四周的道路和人群,盡管周圍的百姓早已被外圍的官軍趕得遠遠的,在官道兩側七七八八地站著,看著這隊耀武揚威的官軍,眼中不知是怨恨還是失望。他們搞不懂原本好好的大唐盛世,怎麼突然就變成烏煙瘴氣的地獄,隻是知道,連皇帝心愛的貴妃娘娘都因為這場災禍而殞命,而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親人、愛人和孩子,還有他們的家園,他們能指望眼前的這些官軍返回家園嗎?恐怕沒人能知道,他們現今最重要的任務是活下去,而我們眼下的任務,也一直在我的心頭縈繞。
我向車簾內的秋玥低聲說道:“我看前麵那個王太監不是什麼好鳥,你要小心一點。”
秋玥撩開車簾的一角,眉頭緊鎖地說道:“我更擔心的是,到太原府之後怎麼辦,不知道事情是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我一臉壞笑地說道:“當然是李光弼大人遵守他夫人定下的娃娃親了,給你和李懷玉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秋玥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也希望那個李光弼大人能夠接納崔十二,但是我又怎樣捱過那婚禮和下麵的、下麵的……”秋玥說不下去了,滿臉緋紅起來。
我故作恍然狀,臉上的壞笑更增添了許多:“你指的是洞房花燭夜吧,這是人生美事啊,你還愁?”
“放屁!老娘連男朋友都沒有呢,怎麼、怎麼能去呢?以後這要是傳揚開,我怎麼做人啊?”秋玥嗔怒道。
我搖搖頭,說道:“你傻呀,現在這個身體也不是你的,再說了,這個身體不是可以自控的嘛。到時候,你就遊離出來,洞房的事就讓人造人自己搞定就好了,瞎擔心什麼呢?再說了,我們的計劃不就是趁著舉行婚禮的機會,把我們要的東西搞到手嗎?”
千代子聽到這個話題興奮起來,喵嗚喵嗚起來並爬到秋玥的肩頭,用那要命的聲音與秋玥耳語著,秋玥忍著難受聽著,但是她卻又笑起來,不知道千代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驢車突然停了下來,隻聽見前麵的軍官在高喊:“大人要休息一下,全隊停止前進,就地紮營警戒。”
我探出頭往前看,原來官道的左側有一處小小的茶館,我看看天上的大太陽,抹了一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心想:是該歇歇腳了,這天兒也真夠熱的。
李懷玉策馬過來,隔著車簾對秋玥說道:“崔小姐,前方有一處茶館,下車來喝杯茶歇息一會兒,我們再趕路。”
秋玥掀開車簾,嫣然一笑道:“李將軍費心了。”
這李懷玉看得又癡住了,半晌沒答話,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的魔咒是亙古不變的。
我連忙走過去,扶著崔小姐嬌弱的身體,小心伺候著她下了車,攙著她向茶館簡陋的草屋走去。後麵的李懷玉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跳下戰馬並把韁繩交給旁邊的親兵,整理了一下戰袍,大步跟了過來。
伍德把驢車趕到了路邊,安靜地站立在驢車旁邊,拿著水葫蘆喝水,目送著那黃衣太監率領著四個白衣保鏢,在茶館裏喝著粗茶。從王太監的表情裏就能看出,這茶的味道的確不合他的口味,他一臉的嫌棄狀。想想也是,這裏的茶,怎能對得起他那尊貴的舌頭呢?但總比渴著強吧。
不知怎地,這王太監獨占一桌,四個護衛四周環伺,不準許李懷玉和張大人陪同。不過,這正中李懷玉的心思,他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我們這邊,端著茶碗,圍著秋玥問這問那的,甚是歡喜。
秋玥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也沒仔細聽李懷玉話的意思,隻顧悶頭喝茶,偶爾和我還能聊上幾句,就是不接李懷玉的話頭兒。李懷玉雖有些尷尬但也沒氣惱,繼續還跟秋玥東拉西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