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周山(1 / 3)

八荒地界,五部分居東西南北中五方,以山為界。天木部落,屬中山,位居八荒中央,地肥水美,人畜興旺,帶甲萬五。南邊有赤菽國,屬南山,專務稼穡,帶甲八千;東邊是巨吳國,屬東山,專事漁獵,帶甲六千;北邊是泛葉國,屬北山,遊牧為生,騎士七千;西邊是列姑射國,屬西山,商賈為業,多出妖人異士。五部不建國號,首領卻都稱王,彼此時常明爭暗鬥。五山之外,是為大荒,天地鴻蒙,神魔混雜,至今五部落鮮有人涉足。更有傳言,說有海外之境,神鬼莫辨,虛無縹緲。

不周山,在列姑射部更西五百裏外大荒之境,從遠處看,山如一根倒置的被放大了億萬倍的石筍,憤怒的指向天空。沒有人能踏進不周山方圓百裏的地界,因為,在山下有一條隔絕一切生物,死亡氣息整日彌漫的沙河。寬闊的河麵,流沙形成的巨浪,撞擊著兩岸的石堤。這些石堤由於常年被流沙衝刷,形成了如刀劈斧剁一般奇險峻崛的形狀,泛出青銅般清冷的光芒。河麵上,經久不息的旋風裹挾著河裏的黃沙,形成了一麵高達千米的風幕,鳥類也無法飛躍,一旦飛入,立即就會被摩擦得粉身碎骨無影無蹤。

但是依然會有人類或者魔族,前來冒險。因為,不周山是創造者居住的神山,在傳說中,天下的創造者依然在山的最高處,掌握著天下運轉,掌握著人、魔、獸的命運。

流沙河邊彌漫的塵沙中,隱約可見一個荒廢已久的祭壇,香火不再,赭色的祭幡已然被風沙和歲月撕扯得破敗不堪。此時,已近黃昏,天色更加昏暗渾濁。卻有一個身影,蹣跚地走到了祭壇前麵跪倒,用顫抖的手把一個布包放在了壇上,之後,撂下了風帽。這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眉目清秀,隻是臉色如蠶絲一般慘白,雙眉之間紋著金色的圖騰――像是等待收獲的麥穗,又像是日常勞作的耒。黃沙迎麵吹來,所著的袍子被拍打出細碎的響聲,打到這女子的臉上,卻似毫無反應。

這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簡,一邊端詳,一邊細看周遭環境。

“西極之地,流沙成河。兒啊,娘把你帶到了。”女子說完,把玉簡放回懷中,解開了身前的包袱。包袱中蜷曲著一個似人似獸的東西,身材如一般人類嬰兒大小,頭卻異常的大。身體呈淡淡的綠色,四肢長滿細密的黃色絨毛。

不知是被母親的聲音還是四下撲簌的黃沙驚醒,這孩子抵著膝蓋的頭,緩緩地轉向母親,卻並不哭鬧。女子抱起孩子,把裹著孩子的青色麻布攤開,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陶瓶。夕照在穿透層層沙幕後已甚是微弱,饒是如此,光線投到瓶身,褐色的瓶身一瞬間竟光華燦爛,閃爍不定。

女子放下孩子,持瓶走到祭壇中央。這祭壇長寬各十丈,為整塊岩石所造,上刻八卦圖案,但其布局走勢卻與《河圖》所傳出入甚大,加之年深日久,砂石磨礪,一些細部的文字早已經模糊不清。

“雷風相薄,兌進坎離,弓直如一,巽止艮現”。

這女子一邊跪地查看,一邊喃喃自語,神色甚是焦慮。待走到祭壇正中偏左處,細看地上圖形,神情頓時轉為狂喜,待撥開覆蓋在表麵的沙粒,隻見地麵鐫刻一巨蛇吞珠圖案。女子取下頭上的金簪,沿著珠子圖案的邊緣小心撬動,不一會,一塊圓形石片被撬出,顯出一個深深的黑洞。

女子小心地把手中的陶瓶放入洞中,瓶身與洞口規製契合,竟是嚴絲合縫。女子喜極而泣,起身走出三丈外,嘶聲長叫。

“聖王血祭,神靈其恤!”

話音未落,隻見瓶身開始轉動,之後猶如鎖鑰般,帶動了祭壇各處機關,一時四周光焰耀目,黃沙肆虐的聲響漸漸平息。片刻之後,原本狂暴的沙河停止了流動,漫天沙幕如絲帛般委頓。眼見不周山在陽光下顯出真容,這女子反倒呆了。此時,懷中的孩子突然猛烈地蠕動,喉中發出嗚嗚的聲響,一如深山狼嚎,子夜梟鳴。女子這才回過神來,顫抖著說道:“赤菽部女子那蘭叩謝神恩!”

自稱那蘭的女子抱著孩子麵向不周山叩拜,隨即起身,準備涉過已經平息的沙河。就在此時,在來時的方向,突然有一團黑影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