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卷 第3章 part 3(1 / 3)

薩蘭丁進行挽留的纖細聲音,被車門粗魯關閉的聲音所掩蓋。

薩蘭丁茫然了好一陣子。

幾乎都等於是到手的路西法多,居然因為如此無聊的打擾而失去了。

沒有事先切斷攜帶終端的電源絕對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誤。早知道這樣為了以防萬一使用媚香就好了。但是現在再想也隻是馬後炮而已。

勉強壓抑住為了泄憤而捏碎它的衝動,薩蘭丁切斷了煩人的呼叫音。以蓬萊人的握力來說是真的可以毀掉它的。

薩蘭丁沒有自信自己接通它後還能進行平靜的應答。而且最重要的是,薩蘭丁麵前存在著優先度要遠遠高於患者性命的問題。

為了追上那個迅速逃走的男人,醫生解開安全帶跳下車子,打量著四周尋找那個穿著長大衣的身影。

然後他看到了正前往駕駛席一側的森林深處的背影。

"路西法多!"

聽到呼叫自己的名字的聲音而轉過頭來的大尉握著雙拳怒吼:

"為什麼你要這樣地找我麻煩!差勁透頂!你和尼科拉倫都是一個樣子!"

"你還問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想要隻要有機會就讓你屬於我啊。"

看著那個怒吼後就消失在樹蔭中的男人,薩蘭丁表情黯然地喃喃自語。

拉斐人的名字又被一起提出來讓他很不滿意。一方麵是因為尼科拉倫對路西法多做出了和自己一樣的事情,另一方麵是路西法法多認為自己和尼科拉倫做出了同樣的事情.這兩個事實都讓他相當的惱火。

馬貝裏克少校的事情還可以等日後再去溝通,現在他必須盡快多多少少修複一下和路西法多的關係。就算決定等待下一個機會,但是如果每次一照麵路西法多就遠遠逃走的話,也是很頭痛的事情。

站立在道路旁邊的醫生轉到了車子前麵,第一次踏入了森林之中。

他在卡馬因基地的軍醫院已經就職了四十年。雖然由於在醫院和總部之間的反複,他在這條路上已經走過了數不清的次數,不過他至今為止還一次也沒有停下車子去森林散步。最近他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道路兩側就是森林。

而且他原本以為森林中全都是常綠樹,但是隨著向內部的前進,他第一次發現森林內部大都是落葉樹。大概是害怕落葉堆積到了鋪設著線行車係統的道路上吧。

既然如此全部都弄成常綠樹木不是更好嗎?不過走在厚厚地堆積在地上的落葉上後,那種和上等絨毯非常相似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多少可以理解在森林中加入落葉樹的人的心情。

隻不過,因為濕漉漉的落葉的關係而腳底打滑的滋味,就不是那麼愉快了。

——完全聽不到鳥的鳴叫聲啊。

如果是初期的行星改造也就罷了,但是算得上相當近期的改造項目的巴米利歐行星,應該充分計算好了生態係統才對。

半數以上的樹木的葉子都已經落下。鳥兒們也許是覺得缺乏隱藏身體的地方吧。

生長著點綴著林中色彩的紅葉的樹木,樹葉隨風搖蕩,讓淡淡的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泄漏了出來。

一陣風卷起剛剛落下的樹葉,飄過了薩蘭丁的腳邊。

當他因為那種似乎不比尋常的風的強度而抬起視線後,就發現了幾米之前正在眺望著天空的男人的背影。

還沒有等他招呼,注意到他人氣息的路西法多已經轉過了頭來。

"不要靠近!"

一麵叫著激烈的抗拒性語言,一麵用危險的目光狠狠瞪著醫生的路西法多,很快又露出了走投無路的軟弱表情。

"真是的。到底要怎麼辦啊。都是因為你覺得有趣而開玩笑,結果弄得我已經控製不住了。全都是醫生的緣故。"

在他可憐兮兮地進行抗議的同時,他的長發和大衣衣襟沒有隨著風勢飄動,反而是以很不自然的角度掀起了層層的波動。

在他的腳邊,落葉突然飛舞了起來,再度爆發的一陣風勢將周圍的落葉卷了起來,吹過了兩人的身邊。短短的時間內這個現象發生了不止一次。

"大尉……這個是……"

"既然如此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就嚐試一下邊走邊拚命嚐試各種方法吧。可是因為隻要平衡有一點崩潰,事情就會變得不得了,所以請你不要出聲。醫生你請盡量站在大樹的樹蔭處,不要直接沐浴到來自這裏的風勢。如果出現真空狀態而發生風刃的話就糟糕了。"

雖然不知道風刃是什麼東西,但是因為路西法多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凝重,所以薩蘭丁決定暫時放棄對他的詢問。

路西法多將雙腳張開到肩膀寬度,兩手隨便地垂在了兩側,擺出一個輕鬆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薩蘭丁想象不出他會如何解決念動力的暴走。因為什麼也幫不上,所以他隻能徹底貫徹旁觀者的立場,移動到可以成為抵擋吹來的風的盾牌的大樹旁邊。

突然,樹木一起發出了嘎吱吱的聲音。

在薩蘭丁因為那種好像發出悲鳴一樣的聲音而吃驚的同時,數量驚人的樹葉散落了下來。帶著濃淡不均的紅、黃、橙色的葉子毫不吝嗇地如雨水一般地落了下來。

原本應該無法看見的空氣的流動也得到了視覺化。

路西法多周圍的空氣,以他為中心形成了平緩的漩渦。不過直徑持續變化,沒有一刻能夠安定。

原本按著順時針方向打著漩渦的氣流突然向外側劇烈地膨脹開來,描繪出了若幹層的螺旋。

帶著華麗色彩的螺旋,在偶爾被陽光變成黃金色的情況下升上了天空。

大概是上升了十米左右吧。彙合到一點的螺旋開始製造出落葉的球體。而且這個也和最初的漩渦一樣形狀並不安定,不斷重複著扭曲、波動和收縮。

兩手握成拳頭的路西法多,一直維持著閉著眼睛的狀態皺起了眉頭。

突然之間,球體的形狀完全崩潰了下來。

風發出了猙獰的咆哮,樹葉已經完全落光的樹枝隨著嘎吱吱的聲音一枝枝地折斷。因為朝著不確定的各個方向狂舞的樹葉的關係,前麵的光景已經很難看見。

——來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薩蘭丁本能性地感覺到危險,跳到了樹後。

下一個瞬間,肉眼所無法看見的利刃隔破了樹皮。薩蘭丁青綠色的頭發被割斷了一綹,下意識之間去保護眼睛的右手袖口也大大地裂開。噴出的鮮血轉眼就被風帶到了虛空。

幸好來自透明凶器的襲擊,僅此一次就結束了。

因為蓬萊人的恢複力,傷口轉眼就痊愈了。不過薩蘭丁還是趕緊查看了一下前半個手臂的部分都被割裂的白袍和襯衫袖子。

隻能認為是被風切開了。確認了樹皮留下的傷口位置後,薩蘭丁有些心驚。一個弄不好也許喉嚨就被切開了。

將關心從自己身上轉移到路西法多那裏的薩蘭丁,差一點忘記了不要擾亂他集中力的警告,險些失聲驚叫了出來。

風刃由於失去了念動力的控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止一處的傷口。

以前屈的姿勢抱住了身體的路西法多,緊緊握著拳頭咬緊了牙關。淩亂地飛舞著的黑發也伴隨著血滴毫不留情地到處飛散。

但是,他靠著精神力重新振作了起來。仿佛是與此呼應一樣,漫無目的地狂舞的大風,和受到風勢擺弄的樹葉同時都衝向了天空。

這個逆向吹上天空的五彩瀑布沒有水聲,而是伴隨著樹葉的沙沙作響。這個超自然的力量所孕育出的華麗光景讓薩蘭丁都不禁看的入迷。

在那個瀑布消失的時候,路西法多的頭頂出現了完全的球體。被樹葉所包圍的球體持續旋轉,急速地縮小著尺寸。

最後這個樣子就行了嗎?薩蘭丁打量著路西法多的情形。

雖然肩膀還在劇烈上下晃動,但是閉著眼睛的表情卻十分平靜。手臂、肩膀和大腿部受到的切傷大概都是靠治愈能力治好了吧?打濕了衣服的血跡似乎沒有進一步擴散的跡象。

在此期間,球體已經縮小到一起消失了。

——那麼大量的樹木葉子去了哪裏?

薩蘭丁交替看著現在還在持續著念動力控製的路西法多,和看起來似乎什麼也沒有的空間。

那個球體毫無疑問應該是用念動力創造出來的。

如果說大量的樹葉是被吸進去的話,那麼就無法解釋它為什麼是透明的,而且也沒有空間折疊的跡象。

既然如此,就是所有的葉子都被粉碎到肉眼看不見的大小了嗎?

氣流和樹葉本身並不是受到了念動力的操縱,而是能夠影響到它們的根源,也就是重力本身受到了路西法多力量的作用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薩蘭丁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如果是他用念動力扭曲空間,上局部產生高重力的話,隻能說路西法多是可怕到極點的破壞兵器。薩蘭丁不想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微微張開嘴唇,輕輕皺起眉頭的路西法多的表情,和擴散在身體周圍的黑發隨風蜿蜒起伏的模樣,看起來說不出的豔麗。

空氣激烈地震動了起來。

難道又失去了控製嗎?無視繃緊身體的薩蘭丁的恐懼,揚起下顎的路西法多緊緊握住拳頭大吼了一聲。

然後他睜開眼睛,一麵肩膀上下起伏地喘著粗氣,一麵打量著周圍。他的表情從茫然逐漸轉變為安心、歡喜,和半信半疑地守望著自己的蓬萊人的目光接觸到一起後,綻放出了笑容。

"好棒!醫生!大成功!完完全全地清爽痛快了。今後隻要繼續用這個手法就不用害怕什麼暴走了。"

一麵歡呼著一麵衝薩蘭丁衝過來的男人,因為踩到了濕漉漉的落葉,仰麵朝天地摔倒在了地上。

因為表麵的幹燥的落葉全都飛了起來。

"什麼嘛。這麼難走——哦,果子……"

目睹著在摔倒的場所興高采烈地開始撿果子的路西法多,薩蘭丁產生了嚴重的脫力感。

這是詐騙吧?……薩蘭丁在內心嘀咕,那個讓人脊背仿佛有電流通過的危險而性感的男人消失到了什麼地方呢?

目前在他眼前的,就是笑嘻嘻地把手中的果子交給了靠近的鬆鼠,和平時一樣隻有外表可取的高大小鬼。

"喂喂,你不要一次把六個塞進嘴巴啊。你也太貪心了。"

真的很喜歡動物的天真無邪的路西法多的笑容,看起來說不出的讓人安心。

此時也傳來了鳥兒的嗚叫聲。

之所以突然在各色各樣的樹梢上開始嗚叫,隻能認為它們是由於危險離去而安心了下來。想到這裏,薩蘭丁不禁有些佩服那些因為感應到西法多的殺氣而銷聲匿跡的森林生物們的敏感。

站起來的男人撣落了身體上的落葉,這次一麵慎重地確認著腳底一麵返回了薩蘭丁的身邊。

"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你都作了什麼?我還以為你製造了一個空間黑洞呢。"

薩蘭丁半開玩笑地好奇詢問後,卻遭到了輕鬆的否定。

"我做不出那麼危險的東西啦。那個不是會把周圍的空氣都吸入進去嗎?我製作的隻是單純扭曲了表麵重力的球形封閉空間。總而言之,就是把有可能擴大範圍、形成危害的念動力集中到一點。"

"那你最後是怎麼處理的啊?"

"用盡全力向上扔掉了啊。因為是在脫離我的力量所及的範圍後才消滅的,所以沒有問題。"

因為這個說明還能讓人接受,所以薩蘭丁決定不再進一步深究這個問題。

"怎麼說呢,你的樣子越發破破爛爛了。在外出之前你的外衣明明明還好像軍官的範本一樣。"

"嗯,整套衣服全都完蛋了。在新製服申請書上我要怎麼編謊話才好呢?"

抓著被風刃撕開了大口子而煩惱的路西法多,注意到醫生的右臂後麵色大變。

突然被強有力的力量抓住了手臂的薩蘭丁皺起了眉頭。

"疼……!"

"傷口呢?……啊,隻有衣服嗎?太好了,如果傷到外科醫生的手的話,就不是寫檢討書能夠了結的了。更何況是醫生的右手,就算我的神經再粗隻怕也要暈倒了呢。"

"你不是能用治愈能力治療他人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就算能夠治好,也不能讓你留下痛苦的回憶吧?而且也有休克死亡的可能。"

"我可不是那麼脆弱的人類。"

薩蘭丁包含著若幹層的意義如此說道。

雖然他很高興路西法多的體貼溫柔,但是作為不需要他擔心的蓬萊人,薩蘭丁的心情十分複雜。

"那種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醫生的強大從眼睛就可以看得出來。你擁有必要的時候不惜戰鬥的男性化的目光。"

"……我有點吃驚呢。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我。"

"其他人隻是因為害怕而說不出口吧。不過原本戰鬥就是我們軍人的工作。醫生的工作是救人性命不是嗎?"

薩蘭丁衝動地把手搭在了對方的身體上,凝視著已經恢複了平時的黑色的眼睛。

"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說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啊。對不起。雖然就算道歉也無法消除那時候的不快感,不過我真的從心底覺得抱歉。"

"啊,你是說頭蓋骨的事情?我一點也不在意。不僅沒有不快,而且很有趣的說。我知道醫生和那個研究所的混蛋家夥們不一樣。那些家夥隻是把我看成是蛋白質的塊體。醫生是因為人類的肉體美麗才喜歡解剖的吧?我覺得那種感覺不管什麼人都會有啊。"

明明遲鈍到讓人哭笑不得的程度,隨時都會做出不著邊際的回答,但是重要的地方卻還是充分的理解了的。這種地方讓薩蘭丁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路西法多。如果是手術也就罷了。我絕對不會想要解剖活著的你。活著的你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美麗。那種說什麼你是怪物的說法根本就沒有道理。這一點看過了數不勝數的人類和他們內髒的我可以保證。"

"……哎呀呀……醫生可是在我所認識的人中數一數二的超絕美人……你表情認真地這麼對我說,我會不好意思啦。相當的……猛烈的。"

喂喂,所謂的數一數二就是說還有一個人——薩蘭丁在心中暗暗吐槽。

如果是那個拉斐人的話,那麼包含這次的性騷擾問題在內,有必要很嚴肅地和他進行一下探討。

不知道外科醫生微妙地矛盾著的心情,看起來有些害羞的男人突然抱住了薩蘭丁的身體說道:

"謝謝,我好喜歡你。"

雖然是和薩蘭丁渴望的"喜歡"不同種類的"喜歡",但無論是抱住他的手臂還是承受著他的胸膛,乃至於那輕聲低語的聲音都說不出舒服,讓他暫時因為眼前的幸福而獲得了充分的滿足。

這個男人的信賴和敬意無疑也是很難獲得的勳章。

在中途放下外科醫生,路西法多到達士官的獨身宿舍的時候,落下的夕陽已經把周圍的光景染成了帶著橙色的玫瑰色。

望著完全和建築學的優美設計無緣的箱子型宿舍,那種微妙的讓人懷念感令路西法多十分的安心。

雖然轉職次數頻繁,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的地上工作。盡管半點也不會產生這是自己家的念頭.在一個半月內每天都出入這裏的期間,多少也還是習慣和熟悉了這裏,產生了一定的感情。

——我還是累了啊。如果計算一下整體的出血量,實在讓人笑不出來呢。

能夠想到的疲勞原因很多。特別是因為他平時的喜怒哀樂都在一狹窄的範圍之內,所以感情一旦有了大幅度起伏,就特別的疲勞。

哪怕是戴著一個PC環的話,他中途已經暈倒在了什麼地方吧,而且照這個情形來看,還不能不向"監視者"申請再佩戴時期的延期了吧?

他的背後傳來了一台線性車停車的聲音。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模樣,毫無疑問不管遇到什麼人都會激發起對方強烈的關心。如果再早三十分鍾到達的話,也許就會遭遇到結束了日班的士官們的群體吧?

假如是從宇宙港警備那邊回來的話,這個時間點也太早了一點。也許是留在總部加班的士官。看來隻能在被看清楚之前快點進入房間。

在他一口氣跳上隻有三層台階的玄關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

"路西法!"

聽到這個不是因為疲勞而產生的幻覺,而是由於長年的交往而非常熟悉的聲音,路西法多掉轉了腦袋。

穿著軍服帶著貝雷帽的副官萊拉?奇姆輕輕揮手向他打招呼。

路西法多等單手拿著小箱子的萊拉追上來後,一起進入了電梯間。

"如果你是女性士官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你是被什麼人強奸了。"

"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嗎?萊拉還真是體貼啊。不過如果就那個樣子被蕾斯姐姐抓住的話,現在我也許已經陷入了不是開玩笑的狀況中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因為我聽馬貝裏克少校說了,所以就在練兵場的邊緣從乘坐的VTOL上下來了。"

不想因為自己在不當班的時候的失態而麻煩萊拉的路西法多,在肚子裏麵暗暗抱怨拉斐人的多事。

"你所你乘坐的VTOL?"

"去調查被你破壞的橋梁的人,就是我所指揮的特別任務的執行部隊。是少校和馬奧中校說過後才出動的。名義上就是懷疑破壞橋梁的人和在非法移民街出動戰鬥服的組織是同一夥兒人。因為我有義務作為你的'監視者'確認被害狀況,所以你不要抱怨少校哦。"

"噢,那麼我要因為破壞橋梁而受處罰嗎?"

"如果製裁的暗示已經發動,我在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會拔槍了。剛才我已經從少校那裏聽到了詳細說明,所以我知道這應該是看成正當防衛的事態——雖然因為都市警察的羅嗦無法徹底調查,不過你認為蕾斯那個樣子就會死嗎?"

讓副官先進入電梯的男人,伴隨著盛大的歎息也跟著走了進去。

"我是從心底祈禱她能夠死掉呢。不過,從常理來說,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會出現最糟糕的結果。就算沒有這個常識,她也是活了四百年以上的怪物大姐。我是不會認為她這麼簡單就刻意了帳的。"

"四百歲?怪不得覺得很惡心呢。那根本就是妖怪嘛。"

為什麼女人對於同性都這麼毒呢?路西法多一麵想著一麵按下了指定樓層的按鈕,但是因為突然被萊拉從背後拽住頭發,不得不仰頭看著天花板。

"你幹什麼?要是傷到脊椎怎麼辦?"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種地方被切斷了?哎呀,這裏也是,那裏也是。還混雜著長度不同的部分,感覺上好奇怪。好像還沾了很多塊狀的東西……這是血嗎?"

"在用氣力阻止了念動力的暴走後,我在從醫院返回這裏的中途,在醫院釋放了一下。不過有一次失去了控製的平衡,結果造成的風刃沒少在我身上肆虐。參差不齊的頭發也是因為那個關係。"

"好厲害。看來你也吃了不少苦頭啊。雖然要是戴著PC環的話不用擔心暴走,但是也許已經被蕾斯抓走了……這可真是個複雜的問題。"

平時就目睹過路西法多因為念動力的控製而吃苦模樣的萊拉,對於路西法多的努力做出了高度評價。

"那麼你要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沒有靈巧到可以讓頭發部分生長的程度吧?還是先剪齊一次後再留長比較好吧?"

"是啊。還是先剪斷吧。等用淋浴衝掉血跡後再留長比較輕鬆吧?"

一麵交換著不知道的人聽到耳朵中會相當混亂的對話,兩個人一麵在目的地的樓層下了電梯。

萊拉把一直拿在手裏的緩衝材料製造的小箱子遞給了上司。

"我去了一趟後勤科,給你領來了新的攜帶終端。沒有這個的話不管做什麼都不方便吧?"

"哇,得救了。謝謝。正好我要返回房間,馬上就可以把保存在網絡上的數據輸入了。萊拉你真的是好能幹的副官啊。比起獲得第一等勳章來,我更加百倍慶幸有你這樣的副官。"

"哪裏哪裏,中隊長大人。"

受到欣喜的路西法多毫無保留的誇獎,副官也帶著笑容做出了回應。

很有追隨價值的這位上司,同時也是擅長誇獎的部下殺手。

"明明隻是在今天中午才分開的,感覺上卻已經像是十年都沒有見麵了呢。"

"你是累了吧。不過也不奇怪,在第一次的外出中就遭遇到如此過分經曆的人,我覺得除了你以外也不會有第二個了。災厄之王的綽號果然不管到哪裏都通用呢。"

"交遊廣闊也是我的過錯嗎?"

雖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交遊廣闊,路西法多還是做出了這樣的詢問,然後就得到了幹脆的回答。

"不是過錯不過錯的問題,而是超絕美形根本就不可能度過平凡的人生。那種如同開放在野外的楚楚可憐的小花一樣的人生絕對不適合你啦。"

"雖然我沒有說過要像楚楚可憐的小花那樣生活,但是在這種明明要怎麼整形都辦得到的世界上,為什麼還要因為臉孔來決定人生啊,我堅決反對外表歧視。"

"臉孔、性格、能力,所有的一切都超級到了這個程度,還說什麼要過平凡的人生,絕對會被人嘲笑的。你就給我保持沉默吧。"

"你又說這種話?拜托,我隻是單純的軍人。超能力隻是單純的特技而已。"

"是是是。你隻是胸口佩戴著三個阿盧維?蘇陀熱納塞大勳章,手腕上有兩個PC環,沒有護目鏡就無法正常外出的普通男人——你別鬧別扭了,快點進去。"

萊拉一麵把自己設定的密碼輸入房間的電子鎖,一麵拉了拉把手揣在大衣口袋中,陰沉地嘀咕不已的上司的袖子。

路西法多為了處理已經無法再穿的衣服,將各個口袋裏麵裝的東西全部都放到了桌子上,迅速地開始解下綬帶以及兵科章。

萊拉取過殘留著中彈痕跡的攜帶終端的殘骸,用手指溫柔地撫摸著那個有著好像蜘蛛網一樣的龜裂的畫麵。

然後她把這個保護了主人身體的存在放回桌子上,仰望著早早就因為要解開太多綬帶而露出麻煩表情的好友。

"路西法。你不要死在我不在的地方哦。要是被殺的話也要死在我的麵前。這樣我才能知道你的仇人是誰。我絕對會為你報仇哦。"

"嗯,我會的。"

男人手也不停地輕鬆回答。然後,又加了一句不帶情緒的補充。

"不過在戰艦上工作的話就是要死也是一起死啊。"

"一起死倒是也無所謂。不過要是就我被留下的話,總還是需要一點生存價值的。"

"等你複仇之後,就可以好好結婚,生下個孩子給他取名為路西法多,再好好疼愛他啊。如果是你的孩子的話,多半是黑發吧?"

"這個預定不錯。"

"希望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都能走上楚楚可憐的花一樣的人生之路啊。"

"我身為母親,絕對拒絕這種玻璃一樣的人生。"

路西法多一麵笑,一麵俯視著旁邊的好友。

"你這個女人。居然這麼殘忍地打碎快要死去的男人的童話式夢想——就和剛才說的那樣,給我剪頭發吧。"

"是,長官。"

立刻回答的萊拉轉到男人背後,抓住他長長的黑發,從腰部的槍套裏麵拔出萬能匕首,不假思索地開始剪頭發。

為了不掉落在地板上,萊拉很細心地把剪斷的頭發送進了腳下的垃圾箱。在重複了三次這個動作後,剪發也就結束了。

正好把所有的綬帶都解了下來的男人,好像嫌麻煩一樣把沾在麵頰上的頭發用一隻手擼到了耳朵後麵。

"感覺上頭好像輕了不少。"

"在離開士官學校之後,你還是第一次把頭發剪得這麼短呢。很有男人味嘛。很新鮮。希望這個長度能夠保持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是不在乎頭發的長度啦,可是要是想使用力量的時候頭發突然變長,大家還是會吃驚吧?那種多餘的騷動很麻煩的。我還要問你呢,你不打算像士官學校時代那樣把頭發留長了嗎?"

隻是為了需要而留長頭發的男人,對於這會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什麼影響絲毫沒有概念。

"我和你不一樣,發梢立刻就會分叉的。自從工作之後就沒時間打理頭發了。明明這麼長,而且沒有經過任何保養,路西法多的頭發卻一點分叉也沒有,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看來你的頭發也和它主人的神經一樣粗壯,真是可恨呢。"

"你不要因為男人的頭發而燃燒起多餘的嫉妒啊。以前你劉海剪得整整齊齊,一頭長發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優等生的千金小姐,說出的可愛呢。和現在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實際上,在萊拉以優秀的成績從全住宿製的貴族小姐學校的初中部畢業,進入男女合校的士官學校後,遭遇到的是一連串的文化衝擊。

如果不是已經下定了堅定的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擅作主張的父親如願以償,她大概用不了一個月就退學了吧。

為了繼承家業,她的父親要求她在十五歲那年就結婚。招來女婿入贅。所以她死也不願意度過那種一輩子都隻是附屬品的人生。

"在去淋浴之前先休息一下吧。雖然你自己大概不知道,不過你現在的表情相當疲勞哦。雖然用來展示你吃了多少苦頭是個很好的方法,不過要討論今後的對策的話,如果你大腦運轉不動可就麻煩了。在你換衣服之前我會幫你弄好綬帶的。"

"不好意思……有你在我身邊,果然能幫上大忙啊。回頭我要向尼科拉倫道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