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卷 第3章 第三章(1 / 3)

第3章

第三章

非法移民街的地下埋藏著的宇宙船主電腦與通常電腦使用不一樣的電子語言,普通電腦是沒法與它溝通情報的。

那些非法占據了船內的“伊維爾”的家夥們,把在進行了種種的錯誤試驗後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的簡短命令輸入了進去,但也隻能使用了可能利用的部分而己。

而路西法多有精神感應能力,根本不需要什麼電子語言就可以與所有的電腦進行溝通。現在比什麼都需要的,就是他的這份力量了。

這個自稱“伊維爾”的組織為了某個現在還沒有查明的目的,長年來一直在這個星上秘密積蓄著人才與資源。

而隸屬卡馬因基地的一介小小軍官既缺乏人才與資源,更缺乏時間,現在自然是沒法與他們抗衡的。為了最終能通過銀河聯邦宇宙軍本部情報部部長動用軍隊,現在就必須要收集到能夠震動高層的情報與證據才行。

如果現在就對非法移民街展開直接的調查的話,未免要冒太大的風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在足不出卡馬因基地的情況下所能做的最有效的調查活動也隻有收集情報而己。

雖然還不知道伊維爾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在收集與敵人有關的情報的過程中,就可以把如今發生的事件一件件地連接起來,掌握事情的脈絡了。

確認所有的接線都正確連接好了之後,路西法多戴上了戰鬥機用的飛行員頭盔。

這頭盔的重量比全體都塞滿精密儀器的BRAIN·GEAR可是輕太多了。就算要長時間戴著,也不會讓支撐重量的脖子與肩膀產生肌肉酸痛的吧。

那位開發了BRAIN·GEAR的地球人朋友,在聽到路西法多為BRAIN·GEAR的重量抱怨的時候,就對他說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地球人飛行員們的故事。

那時候飛機上並沒有能抵消加速時產生的重力的重力高速裝置,由於過大的重力,飛行員們經常會關節疼痛,特別糟糕的就是要戴著沉重頭盔的脖子。據說人頭顱的重量是整個人體的三分之一,而支撐它的卻是人體軀幹上最細的部位,再加上加速時的重力,很多士兵都患上了慢性的頸椎病,甚至不得不因此而離開戰鬥機。

雖然BRAIN·GEAR的重量與當時的頭盔差不多,但路西法多的禦頸卻不必去承受那好幾個G的重力加速度,己經是幸運太多了,所以你就放心地戴著吧——這麼說起來,自己和說出這番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大道理的朋友己經很久都沒見麵了呢。

在不久後的未來,自己就會為修理BRAIN·GEAR而去見他了吧。

雖然知道頭盔並沒有連接戰鬥機的機載電腦,不會有數據投影在頭盔顯示屏上,但路西法多還是習慣性地拿下了黑色的護目鏡。

他閉上眼睛,以自己的感覺進入了電腦世界的大門。

耀眼的光芒。

那五顏六色的光芒一瞬間呈放射狀擴展了開來,他的意識體占據了周圍。

光就意味著是所有情報的集合體。有些光在爆炸,有些光毫無痕跡地就消失了。有些光隨機地閃爍著,進行著謎一樣的運動,不停地畫著圓圈,或者變色分裂被其它的光吸收了進去。它們一層層地重疊著,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在麵前展開的這個電腦世界,與BRAIN·GEAR的普通模式下看到的姿態是很相近的。

如果是在功能全開的狀態下,那麼光的世界會以自己為中心向著全方向展開。他的思維能夠囊括包含活動中的全部人造衛星在內的整個行星,同時把握所有的情報活動。

這種被稱為“巨視”的視野令人產生的全能感,恐怕己經與神的視點沒什麼兩樣了吧。

在熟悉了BRAIN·GEAR所看到的電腦世界之後,意識就是回到現實的肉體中來,也會產生認知障礙。雖然使用時間有極限這點不太自由,但是可以保證不觸發封印導致頭疼,不給大腦造成負擔,為了他的肉體和精神健康起見,還是設定了極限比較好些。

路西法多根據黑客侵入他人電腦的常識,警惕著不會被跟蹤,慎重地通過回路繞了許多個迂回,到達了非法移民街。

麵對通向地下宇宙船的門時,他連輸入密碼都省了,一瞬間溜了進去。敵人為了防備黑客而利用回線設下了許多精巧的圈套,這前麵還設下了許多重的防火牆,嚴密地防備著非法侵入者。

上次侵入的時候他就是盜取經過許可的成員的密碼進去的,但如果用這個方法在短時間內多次進入的話,就會留下不自然的記錄。所以還是不要再用同樣的方法的好。

這次他在管理回路的操作電腦上做了手腳,讓它根本認識不到自己的出入。就算那力的人發現有黑客侵入,隻要門的回路裏沒留下利用記錄,追蹤者的反向探測也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門的內部有很多很多分歧的回路,看起來就好像密密生長著許多大樹小樹的光之森林一樣。

隻要一個人的防禦意識不是太差,他就會把重要的情報保存在沒有進行網絡連接的電腦裏,這裏基本的常識。

如果要去對那些光的木林進行詳細的調查的話,不但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不用期待會有什麼大的收獲。

不過就算是覺得毫無意義的資料,也有可能在與其他的資料對照後推測出重要的事件輪廓來。所以收集情報的時候不能偷懶省事,這樣才能不漏過重要的情報。

而在通過網絡收集了數據之後,卻嫌刪除用過的數據太麻煩而就那樣扔在那裏,這樣的粗心鬼不管在哪個組織裏都是存在的。

所幸就算是普通模式下掃描數據也不太花時間,被黑客監視軟件查到的危險性也比較低。

得到的數據進行分析的事情等“回去”之後再做,路西法多輪流使用著自己的三台電腦,依次放進光盤進行拷貝記錄。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準備的己經是最大容量的記錄光盤了。可是這些不分內容的情報都要通過終端拷貝下來,桌子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光盤的小山。

等拷貝的數據快塞滿了,就換上一張新的,這種作業其實很機械,應該很快就會習慣才對。

但路西法多的大部分意識都在電腦世界裏,要以殘留的意識來操縱現實中的肉體會讓他感到無法形容的別扭感。這種些微的動搖影響到了他的思考,工作效率也因此低了不少。

為了不在這裏多費精力,還是有個能裝幾十張光盤、並且又能自動進行交換的設備會比較好啊——這個想法恐怕也隻有非人類才會想到的吧。路西法多在頭腦的角落裏想著,反正這是隻有BRAIN·GEAR的人才會有的特殊需要,那麼等有時間了自己來做上一個好了。

連接網絡,侵入各台電腦,拷貝裏麵的數據。在不斷地重複著單調的批示過程中,路西法多決定好了所有東西的優先順序,製定了一個計劃。

路西法多自然是想把個人最感興趣的東西作為最優先,想把與宇宙船的主電腦進行接觸當作是最大的目的,但是接觸之後很可能會產生無法預測的風險。最糟糕的情況下,他的侵入會被發現,必須要馬上脫離連線。所以還是等其他的調查全都結束了之後再說吧,這樣即使發生事故,侵入也算是己經成功了。

——為了製作報告書,首先要正確地把握宇宙船的全體才行。總之先去詳細調查這裏的構造,接著是空調裝置、配線之類的維生係統……不對啦!我怎麼從一開始就認定這裏沒有生存者了呢?

他為自己的先入為主而愕然了。

雖然沒有經過詳細調查不能斷定,但是它埋在地裏這麼深,卻還保持著宇宙船的外觀。既然船體的外殼沒有異常,那麼就有可能是在內部的生命維持機能運作正常的情況下著陸的。

很早很早以前的過去,宇宙船的瓦普跳躍引擎性能還不到現在的十分之一。那時候進行的星際移民就會使用冷凍睡眠裝置。

人類要生存的話,就必須需要食物和水,但宇宙船的空間是有限的,不能無限製地儲存這些。為了在漫長的航行中輸送盡可能多的人,人們進入冷凍睡眠裝置,在生命活動極度低下的狀況下沉睡下去,就跟統一了規格的行李一樣容易管理。這種做法就是那段時間內的主流。

地下埋藏著的這艘巨大的宇宙船似乎是與自己同形態的人類型生物製造出來的,從規模來看,有可能是進行單程旅行的星際移民船的樣子。

如果這船上使用了冷凍睡眠裝置的話,即使發生了不幸的事故,導致必須在改造之前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巴米利歐星緊急迫降,隻要船員不醒過來,也就不用為食物不足而煩惱。外麵的大氣成分不適合船員呼吸也沒關係,還有船裏的物質循環係統在。

非法占據這裏的那些家夥再次啟動宇宙船的主電腦,是在巴米利歐星的改造己經到達最後階段的事情了。

隻要設計這艘傻大傻大的宇宙船的人還有一般的安全意識,他就會用獨產的電腦係統來管理冷凍睡眠的生命維持裝置的。

現在銀河聯邦法規定:在建造宇宙船時,建造者有義務保證在非常時刻彈出救生艙的緊急避難係統運作到最後一刻,確保其裝備完全獨產的電腦與動力係統。

而使用冷凍睡眠裝置的那個時代的想法也是相同的。就算宇宙船的機能全部停止了,連求救信號都無法發出,隻能在宇宙空間漂流,隻要冷凍睡眠裝置還在正常運作,船員就有了得救的可能性。

路西法多之所以一開始就認定這艘宇宙船沒有生存者,是因為這台主電腦使用的係統與銀河係現用的電子語言完全不同,而且在再次啟動後並沒有得到完全的運用,

結果他就把確認船員是否生存的這個項目給忘在了腦後。

就在他下定決心,在結束現在調查的項目之後,就必須要去重新調查這艘船上有沒有冷凍睡眠裝置的時候,海量的拷貝也正好完成了。

首先來調查伊維爾在這個船內設置的維生係統。他很快就發現了上下水道和空調,還有管理電器設備的裝置。

根據某台電腦中的記錄,這個組織所使用的設備全都是他們帶來安裝的。一連串的工程從宇宙船的上層部分開始,然後逐漸擴大利用區域,工程現在也還在進行著。記錄中也說船體中部設立了單獨的淨化設施。

還發現了關於獨產發電設備的建設計劃,這讓路西法多也覺得很奇怪。

就算不能完全利用宇宙船的主電腦,可因此就用自己的設備來代替原本的設備,這也太費工夫了吧?隻要把自己帶來的電腦跟指令係統換一下連線,不就可以奪取船裏的設備了嗎?

就算船裏的設備因為緊急迫降的衝擊而被破壞掉了,或者過於老本派不上用場的話,也隻交換廢掉的部分不就好了嗎?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費時費力地搞什麼親力親為呢?

從這個狀況下能夠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因為一開始就不存在了,自然根本就沒法利用。

先不管為什麼會不見了這個問題,這些家夥又是怎麼弄到了這麼多的資源與設備的呢?也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把這些東西都搬進了地下,卻沒有引來任何人的懷疑,這一點也相當不可思議。

卡馬因市還正在開發之中,一下子流失掉能夠整備起這麼巨大的宇宙船和周圍環境的建設材料,難道就不會對開發區的進程產生阻礙嗎?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庫存發生了短缺?

又碰上了一者由謎團組成的牆壁。

不應該存在的戰鬥裝甲,最新型的VTOL,黑幫們使用的武器,攻擊衛星,地下的宇宙船,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都沒有通過過宇宙港的海關,那麼到底是怎麼運進巴米利歐來的呢。

——既然使用的語言和我們的差別這麼大……這艘宇宙船上搭載的,也許並不是人形型人類的存在吧。

為了確認這一點,必須要去找冷凍睡眠裝置才行。

路西法多侵入了警備係統,通過監視攝像機和所有探知裝置調查許多的房間把各個房間的景像都拷貝了下來。

許多的人在為路西法多所不知道的目的而勞動著。

其中尤其以身穿白大褂的人在進行實驗的光景最多。他們或者在用機械分析著什麼,或者手裏拿著電腦計算出來的結果和同僚們討論著,或者解剖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大碎塊。

而與路西法多淵源非淺的阿魯賈哈魯教授並不在這些穿白大褂的人裏。他是在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呢,還是根本不在宇宙船裏呢——

反正不管是哪一個,都讓路西法多免於了極度不愉快的再會。現在最優先的是完成任務才對。

這裏麵有一塊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廣場比較合適的空間。

在艾伯尼大陸那邊相比起來比較新的設施裏,裝著小山一樣多的最新式武器,多到就是卡馬因基地整個發動去打這場戰爭,也未必就有希望的地步。

而與艾伯尼大陸那邊正相反,宇宙船內部狹窄的部分都基本己經被使用上了,而寬敞的空間卻是空空蕩蕩的,一點也沒處理過。如果這艘船是大型星際移民船的話,冷凍睡眠裝置就一定會設在這裏,可是這裏卻絲毫沒有拆除設備的痕跡。

真是越查越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伊維爾為什麼要對這艘宇宙船如此執著呢?還有,船員又都到哪裏去了?

路西法多總之先把簡單收集起來的情報全都複製記錄下來,開始了對宇宙船的主電腦的入侵。

它原本應該以光之森林中的一角的形式存在的,可是卻隻有一片虛無而己。

拒絕。

就連路西法多本身的思維,也因為要接受與現有的所有存在都不同的電腦空間而產生了生理上的抗拒。

——××××。你又不是××!

他發出下流動的謾罵,試圖忍受那種抵抗感。

“……唔!”

無可名狀的違和感襲擊了他的全身。他拚命地咬緊了牙關,手緊緊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這種全部神經都在叫喊的不和協感讓他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雖然精神上沒感到什麼打擊,但反而是肉體方麵受到了衝擊。

在忍耐的過程中,違和感似乎己經發展成了異物感,那感覺簡直就像是硬生生地把與肉體沒有親和力的金屬埋進了體內一樣。

就好像被匕首刺中卻放著不管,肌肉包住了刀刃,拔也拔不出來似的。路西法多本能地感覺到,如果要習慣這種異物感,可能會有受到精神上的致命傷的危險。

可是,情報一定就在這台電腦裏。而這些情報有著能夠把這些根本無解釋的謎團融合在一起的力量。

對這台基本上一直沉睡在地下的古怪電腦而言,能與她約會、進行輕鬆快樂地交談的對象也隻有自己一個而己吧。

除了路西法多以外,能這麼做的還有守護天使·紅。可是他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而且就算醒了,短時間內也不會被允許去隨心所欲地碰電腦的。

何況就連欠缺情緒的自己,都會感覺到如此強烈的不快感,那麼以紅那纖細的精神更是無法忍受了吧。

不到一秒鍾的猶豫後。

路西法多以與平時一樣的幹脆下定了決心,重新來一次冒險。再次嚐試把自己的思維與異質的電腦世界進行融合。

他製止著想要逃走的自己,正麵承受了侵犯著精神的異物感。從即將融合的部分,他感覺到自己發生了變質。

這種感覺很難一概用痛苦來概括。恐怕隻有在把活生生的肉體變成一塊石頭的時候,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吧。

用這個比喻就可以很好地表現出自己一直忍耐著的感覺了呢。為了融合能順利進行路西法多向自己施加了暗示,想象著自己像成為化石一樣從有機物變成無機物的過程。

從頭開始,然後是胸、腹、腰——直到腳尖都變得硬梆梆的時候,變身結束了。

不意間,“眼前”展開的虛無世界迅速地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由各種各樣開關的結晶組成、結晶的表麵時時折射出金屬一般的閃光的硬質而美麗的世界。

結晶遮蓋了整個空間,形狀是多種多樣的,但是卻可以從它們的變化中感覺到某種規律性。

路西法多為那不遜於雪花結晶的造型之美而看得陶醉時,一道金屬性的光芒從他的頭上閃過。

那道結晶上發出的光芒,在瞬間將大量的記憶流進了他的腦子裏,多到腦子差點就要瀕臨死亡的地步。看一結晶就是記憶槽一樣的東西了。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原來還有這樣的生物啊。

被注入了短時間內不可能處理得玩的情報的路西法多,從大致掌握的內容上決定了方什。

根本不可能以完全拷貝的形式來收集情報了。隻這一個結晶的情報量,就己經多到了現在使用的最大容量光盤也容納不下的地步。如果硬要複製的話,就好像要把地球人工智能輩子的記憶都收入在一張盤上一樣。

但是,如果隻收集這個人的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進行再次編緝的話,應該就可以容納在有限的容量裏了。而路西法多與結晶的交流也隻能以這個方式來進行。

可是一一確認所有結晶裏的內容,再確認情報取舍實在太花時間了。而且又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在這個特殊的電腦世界裏到底能支撐多久。想到這裏,他就沒去一個個地接觸結晶。

先要想想需要什麼樣的情報。

首先是想要了解關於乘坐這艘宇宙船的非人形人類的事情。接著是這個宇宙船的建造過程,推進裝置和燃料,構造。

還有——

結晶呼應了路西法多的思考,開始閃爍出了眩目的光彩。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以現實中的視力在看,但那充滿了電腦世界的巨大光亮讓路西法多感到了壓迫感。

光的連鎖在瞬間就繞了結晶世界一周,轉變成金屬閃光來到了路西法多這裏。這束光傳達了能夠回答他所抱有的疑問的數據。

光是回答的內容己經值得路西法多的驚愕的了,然而讓他更吃驚的,是自己侵入的這台電腦的“思考”方法。

如果把經過理論推導出回答的傳統思維方法稱為“直列式思考”的話,這台電腦的思考就是收集大量的相同事例,回答其中的典型。可以稱為是基於統計學存在的“並列式思考”。

而每一個回答,又都毫不例外地伴隨著不包括在典型範圍內的特殊事例。

人類是隻能體驗自己的一次人生的。所以會基於自己的體驗判斷所有的事物。

為了超越體驗的界限,人們會去閱讀小說,或者觀看電影,不斷地去體會生活在別的人生裏的擬似體驗。擬似體驗越多,就越能以更多的經驗來以更多樣的視角進行思考,為麵對的狀況下一個盡可能正確的判斷。

每個人的倫理觀會隨著個人的政治信條或者宗教,生長的環境發生改變,要做出公平的判斷是很困難的。而這種個人特有的偏向就稱為個性,或是人格。

不是把很多的數據放進電腦,讓它下個判斷,而是把許多的判斷當作數據來放進去,得出一上主觀性的結論。

這就是如今自己接角的電腦最大的特異點了。

以前路西法多操作過的所有電腦,都是在堆積理論的基礎上給出一個客觀的回答,而這台電腦則是“是你們的話,在這個時候就會這樣想”,給提問者一個主觀的回答。

排除了兩極端數據得出的平均值,也就是能夠認識到最大公約數的提示,這就是能從這台電腦上得到的答案了。

——原來如此。如果沒有共通認識的話,那麼即使同化了也沒法采取同樣的行動吧。

過去的戲劇曾經有段關於名字重要性的名台詞,“我們叫作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的芬芳”。可是如果把這種花命名為玫瑰的人物A,想要與把另一種花命名為玫瑰的人物B談談“玫瑰的芬芳”的話,由於他們之間的認識存在著差異,這段會文物古跡不無法成立了。

隻有有了把這種花稱為玫瑰的共通認識,才可能就諸如“這種花又香又美麗”之類的個人意誌進行互間的交流。

對人類來說,不但有語言,還有著動作啦表情啦等多種溝通手段,所以可以在由於共通認識的差別導致深刻事態之前就進行修正。

可是,對於“構成了這艘宇宙船”的這個種族來說,如果不能與其他的生物共生的話,就根本沒有增加子孫的機會,結果反而導致了同種族之間的溝通能力的極度低下。

要與其他的生物共生的話,隻要配合這種生物的共通認識就好了,可是為了構築起同種族的集合體來,恐怕就必須得需要一本教科書來教授共通的認識才行了。能力不均衡到這種地步的智慧生命體真的是很少見。因為沒有集合體的話,就無法擁有高度的智慧,所以才阻礙了他們進行平衡發殿的進程吧。沒有個別的感情這一點,也許的確可以有效地避免與共生的生物發生對立,可是這樣的話,就無法與和其他種族同化的同族進行相互溝通了。

——是啊。所以電腦裏的數據才會有如此的偏頗。是他們不能理解抽象的概念,也就沒有恐怖感了嗎?不對,隻要是生物的話,都會有回避被消滅的危險的本能才對的啊?

路西法多又向電腦詢問了出發的行星到迫降的巴米利歐的航路,以及這次航行的最終目的地。

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關於這個問題的數據,是成為集合體的統一意識記錄下來的東西,並不附帶任何少數意見。

路西法多當場啞口無言。

巴米利歐星球位於銀河係的邊緣,倒是不難想像這艘宇宙船是從另一個銀河係出發到這裏來的。

可是,他們的目的卻是——

——腦袋也太差了吧!就是再怎麼笨也有個限度好不好!把自己的命運托付在這麼愚蠢的生命體上,就算是在賭博,勝算也太低了!

比起同情被這個種族選做共生體的人形型人類所遭到的命運來,路西法多更為這種近乎絕望的賭博而感到憤怒。

——而現在已經灰心喪氣,自暴自棄了嗎?

他們會留下這種能夠一半被人利用的東西,說不定正是他們的垂死掙紮。而那些被共生的生命也被賦予了超乎能力的使命,迷失在兩個銀河係之間,無可避免的被餓死,隻要想想就覺得太可憐了。

而且屍體還被其他的人類給擅自利用了起來。

雖然大致事情是明白了,但是要怎麼把這些無法翻譯的東西記錄下來呢??路西法多很苦惱。

雖然可以就這樣複製下來作為報告書的附件交上去,但是能讀的也隻有O2和他底下的十幾個精神感應者,還有一小部分的白氏而已。而且精神感應者裏也有像尼科拉倫這樣不適合操作機械的,能讀取的人數就更少了吧。

如果把內容意譯過來的話,就完全不能傳達出那種獨特的差別了。結果就很可能會被人看作編出來的荒唐故事,以一笑置之告終吧。

正在他煩惱的時候,他開始出現了熟悉的頭疼的兆頭。

每一次頭疼之前,他都會產生輕度的煩躁與不快感。如果趁著這個時候脫離電腦吃止疼藥的話,就不會有嚴重的發作了。

——沒辦法啊,還是趁著這時候收手回去吧。要分析剛才拷貝下來的東西還得花上好多時間呢。

離開異種族留下的電腦的時候,神經經受了與侵入時同樣的負擔。

路西法多咬緊了牙齒,忍耐著那種仿佛活生生地把血管抽出來一樣的感覺。這次是對通常的電腦世界進行適應的違和感。他覺得自己的一部分精神都已經被撕成了碎塊,被結晶給吸收了進去一樣。

這種感覺並不是很痛苦,應該說,是一種完全屬於其他種類,絕對不可能習慣的異樣感覺。路西法多流著冷汗,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直到他完全適應了通常的電腦世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雖然這裏還是伊維爾設下的通訊網絡,現在放心還太早了一點,可是從強烈的壓力下解脫出來的那種解放感和疲勞感,讓人真想馬上就趴下去。

既然已經產生了頭疼的前兆,就絕對不能再多留下去了。他迅速地消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跡,回到了卡馬因基地的通訊網絡中去。

在把使用的電腦全部關掉之後,他雙手握住BRAIN·GEAR的代替品,慎重地把它脫了下來。

路西法多不由自主地長出了一口氣。把頭盔放在膝蓋上之後,他把體重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仰麵看著天花板,暫時就這麼眨了一會兒眼睛。

“你辛苦了啊。”

帶著獻媚色彩的聲音說道。

那個卷毛頭——嗯,他叫什麼來著……對了,是帕多裏克·拉塞爾超級造作的聲音。

“嗯”

連自己那短短的回答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遠。

這是與電腦世界完全同化的後遺症。要把現在還很遙遠的肉體的五感和自己的實際感覺完全聯係起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大尉閣下!您身體不舒服嗎?”

“你別管我。”

在部下煩人的擔心下,路西法多勉強自己睜開了眼睛,在椅子上坐真了身體。

桌子上拷好的光盤堆成了山,其中的三座小山還發生了坍塌。路西法多想著,要怎麼整理能弄出一塊空地來放頭盔呢,用雙手梳了梳頭發。他把右前臂當成是雨刷,把所有的光盤推到了桌子邊上去,在那塊地方上放下了頭盔。

然後他從胸口口袋裏取出護目鏡,搖晃著站了起來。

“我去休息。”

“啊,我也去。”

帕多裏克急忙關了電腦,向著自己視為敵手的青年那邊偷偷地看了一眼。

密斯卡西拉少尉和海因斯軍曹都正埋頭在共同進行的工作裏,完全顧不上關心他人的動向。

帶著一定要趁這個好機會給情敵狠狠一擊的決心,帕多裏克追在了微微低下頭走出門去的高大上司身後。

在帕多裏克那金色卷發覆蓋著的腦袋裏,托馬斯·修納薩大尉的好感度已經在毫無任何理由的情況下,自動降格成了NO.2。

“您要喝咖啡嗎?還是說,您更喜歡紅茶?”

“給我水。”

路西法多在其中一個沙發上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放止痛劑的盒子來,把兩顆藥片放進了嘴裏。他嚼碎了藥片,從睜圓了眼睛的部下手裏拿過了水杯。

如果內科主任在場的話,一定會針對他的服藥方法而當場發出教育性的痛罵吧。

“謝謝。”

路西法多服下了藥片,向部下表示了感謝。

帕多裏克反射性的回了個禮,在心裏抒發著少女風格的感動:奧斯卡休塔大尉真的是做什麼都又野性又帥氣耶~

稍稍有點陰險的少女派金發美少年跟屁蟲,開始像以往一樣製定起攻陷對方的計劃來。

就從現在工作的話題開始,在不知不覺之間再轉移到對方的興趣或者喜歡吃的東西等等個人話題上,營造出親密的氛圍來。帕多裏克非常擅長與別人聊天。等對方覺得:“這家夥和我很合得來啊”的時候,就獲得了作戰第一階段的成功了。

正當他想著“這就開始吧!”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來訪者給打斷了。一個身穿同樣屬於宇宙軍、但顏色紓有區別的軍服的苗條的年輕男子,沒有作出任何請求就走了進來。

從他身穿的綠色軍服的顏色來看,他是屬於銀河聯邦宇宙軍中央本部的精英軍官。

但比起他軍服的顏色來,還是那雙性的美貌更加引起了帕多裏克的注意。微微彎曲的長長淡金色頭發從兩鬢垂落下來,剩下的在後麵係成一束。杏仁形的雙眼有著蒼天一般的著色。那與功條的身體完全相符的纖細的容貌,讓這個人同時具有了青年的凜然和女性的優美。

從外表來看,大概是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雖然他身為軍人,卻飄蕩著與暴力正相反的安穩而高雅的氛圍。他的嘴唇溫柔的綻放出一個微笑,這讓他看來就像是聖畫上前來告知聖母受胎的天使。

而那個聖母——有著惡魔王之名的男人麵對了階級高於自己的軍官,卻連站都懶得站的張口就說:

“喲。”

“看來你已經累慘了啊。第一天就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也得到了相應的收獲啊。”

“那就好了。我這邊也是小有收獲。”

路西法多這才直起學生的身體,為都擁有天使般的美貌的兩個軍官作了相互的引見。

“尼可。這是我計劃中的部下,帕多裏克·拉塞爾中尉。中尉,這位是銀河聯邦宇宙軍中央本部情報部的尼科拉倫·馬貝裏克少校。剛才我也說過,他會作為外部支援者,以暫時脫離本部任務的立場協助計劃的進行。——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我先附帶說明一句,他是我從過去就認識的朋友。”

“請多指教。——呐,路西。你挑選計劃成員的標準是不是臉蛋啊?你周圍的美形度簡直高到不自然的地步呢。”

情報軍官向著敬禮的帕多裏克報以一個柔和的微笑,作了答禮,然後又保持著這個笑容仰望著旁邊的男人。

“怎麼可能嘛。而且我都說過多少回了,在公共場合不要用這個愛稱。如果被那群肌肉猩猩們躲在角落裏學去了,我就得一個個地把他們全掐死了。——這是水哦?”

“水也沒關係,我嗓子都幹了。”

尼科拉倫自然而然的從路西法多手上奪過了壞子,把他喝了一半的水都喝了下去。路西法多也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

雖然這不過就是同性朋友之間常有的分享飲料而已,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覺得有那麼點色情。

兩個不同類型的美形對等的啜飲著一個杯子裏的飲料的親密舉動,簡直是令人不由得想記錄下來的畫一樣的風景。

但是對懷抱著俘虜魅力無比的上司野心的帕多裏克來說

,他卻隻發現到眼前這個情報軍官是個密斯卡西拉少尉概本沒法相提並論的經辦敵而已,一下子就燃燒起了猛烈的敵對心。

希望成為氖人矚目的偶像的偽天使根本就沒有發現,那個墮天使已經以精神感應能力了解了自己的性格,設下了一個匚妙的圈套,而他瞬間就中了招。

——嗯~。這麼簡單就上套了。還真是可愛呢。真是的,路西這家夥身邊的人全都這麼有趣,真是好~好~玩~哦~

而那個男人則從一開始就在這方麵遲鈍無比,盡管他從實行任務的時候精神就處於了半戰鬥狀態,可是對別人的事情還是這麼粗枝大葉。就在這個時候,真人和海因斯軍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們走進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