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亞斯死得好不痛苦,但確實冤枉。他在睡夢中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亞當,亞當從來不對他笑,但是這一次他笑著了,露出了一顆虎牙,身上暈著和煦的光。
“亞當,你來接我了......”
“不好意思,夏娃,我不是你老公。”美夢就此中斷,耳邊是少年人刺耳的嘲諷。
伊迪亞斯睜開眼,他坐在一朵花苞裏,萬澧和喬啟帆冷眼看著自己。這一刻他完全清醒了:“是幻媚之花!”
===============
秦空父母出車禍死的時候他還小,還沒完全理解人死了是什麼意思。大人們也隻是模糊地給他解釋--就是父母一時半會回不來了。所以那個時候,他沒有太過傷悲,甚至現在回想起來都沒有太深的印象,隻記得那段時間姐姐哭得很傷心。等他年紀大了,終於理解了死亡的意義,此時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那種失去雙親悲痛欲絕的感覺早就淡了。
他是姐姐拉扯大的,父母親去世的時候,姐姐也才衛校畢業,幸好親戚裏有人在醫院當個部門主任,把姐姐安排進去上班。兩姐弟總算生活有了著落。但護士這工作也經常不挨家,童年時期他都是放學後,輪流到不同的親戚家蹭飯,靠著親戚們的接濟,總算捱到長大成人。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童年若說不幸,他倒也沒有什麼難過的時候,多半就這樣與小夥伴們嘻嘻哈哈一天就過去了;若說幸福,他有沒有享受過一般人的家庭溫暖。所幸,往好了說他是個樂觀的人,往壞了說,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二貨。他從不覺得老天待自己不公。
一個人的命是沒法自己安排的,但運卻是可以自己走出來的。說實在的他確實命不太好,但他並沒有悲觀、沒有叛逆、沒有憤世嫉俗,沒讓他姐操什麼心,就這樣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何宇豪朝秦空使了個眼色,秦空輕輕將筆一推,簽字筆掉落到地上,朝監考老師的腳邊滾去。老師彎腰撿起簽字筆,趁這個空檔,餘傑將抄好的答案扔給了後麵的何宇豪。
三人中,隻有餘傑腦子最好使,學習也算努力,成績一直在班裏名列前茅。而何宇豪和秦空永遠承擔著拉低班級平均水平的重任。
何宇豪抄完答案,立刻舉手:“老師,我要上廁所。”
待何宇豪回來,這次輪到秦空舉手了:“老師,我也要上廁所。”
老師心裏覺得有點蹊蹺,但也不能不讓學生上廁所啊,萬一憋壞了,不得說自己虐待學生麼?
秦空到廁所找到事先與何宇豪商量好的地方:“恭喜玩家完成任務,獲得隱藏物品--小抄一張。”
這一次總算不用墊底了吧?可惜啊,一個豬一樣的隊友,勝過一百個高端黑。三個小夥伴還是被喊進了辦公室。
“說說吧怎麼回事?你們三個是三胞胎腦電波一個頻道,還是用了複印件啊?”
三人一看三張試卷,頓時汗如雨下。三人答案完全一模一樣,連錯字都寫得一模一樣。
何宇豪手肘捅了捅餘傑,輕聲埋怨:“怎麼回事?康字怎麼會是病字頭?這你都能錯。”
餘傑回嘴:“你知道是錯的還不改回來?你豬啊,一個字不漏的照抄。”
秦空趕緊打圓場:“別說了,老師都聽到了。”
老師推了推眼鏡:“是啊,我都聽到了。你們打電話回家,喊家長過來吧。”
那一天,餘傑和何宇豪的家長很快便趕到了學校,老師語重心長地與家長們進行交流。隻有秦空的姐姐那天要晚上九點才下班,一直沒有過來。
老師看著獨自一人坐在窗戶邊數天上雲彩的孩子,最後歎了口氣:“行了,今晚到老師家吃吧。”
“謝謝老師。”秦空趕緊收拾書包:“老師今天買了什麼菜?我可以給你打下手,我做飯可好吃了。”
“紅燒排骨、四喜丸子、清蒸鱸魚......蒸得有點老啊。”秦空吧唧了下嘴。
喬啟帆有點無語,他伸手過去想將秦空搖醒,結果手剛靠近他,便被捉住塞進了他的嘴裏。有點老什麼的,真對不起啊,叔上歲數了。
伊迪亞斯笑了:“他到底看到什麼了?幻媚之花能令人看到生前印象最深刻,但又最不願意回憶的傷痛,在這種痛苦與恐懼的情緒之下慢慢死去。他該不是撐死的吧?”
萬澧“嘖”了一聲,直接一巴掌呼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