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紀珩東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但是每年換節氣的時候,他都老老實實的來這看看爺爺報一次到,聽他敲打敲打自己。
標準的二進老四合院兒,隻見正方的廊下,老頭穿著薄棉的盤扣唐裝正在躺椅上聽的興起,手邊擱著一盅茶和他養的一隻鸚鵡。
正是早餐的時間,勤務人員進進出出的給老人布置餐桌。領頭的是一個中年婦女,見著紀珩東來了淡笑著和他點頭致意,俯身跟正在聽戲的老人低聲道,“早餐都準備好了,您屋裏吃吧。”咿咿呀呀的戲文剛好唱到最後一句,老人精神矍鑠的拄著拐杖站起來,朝著紀珩東一擺手。“走!跟我吃飯去。”
大大小小的盤子碼了一桌子,從清粥小菜到經典的糖餅豆漿備的那叫一個齊全。老人先是照例問了紀珩東的最近的買賣,又不輕不重的威脅他規矩一點,才砸了砸嘴擱下筷子。
“聽說你最近表現的還不錯,跟你爸緩和了不少?擱我說這就對了,父子哪有那麼大的仇,小兔崽子你可得知良心。”
這話都是聽出繭子的,紀珩東也是心不在焉,隻一心盤算著這老頭的早餐是真豐盛。
老人默了一會兒,看著這個小孫子低頭認真吃飯的樣子頭一回有點不好開口。“過完年……你都要二十七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有女朋友了沒有?”
紀珩東幹脆一搖頭,咬了口油餅。“沒有。”
老頭在桌下興奮的一拍大腿,揚聲吩咐人把他的手匣拿過來。中年婦女笑的一臉和善,忙應了從書房拿了一個四尺見方的金絲楠木小匣出來,紀珩東知道這個盒子,裏麵裝的有紀家的族譜,全家福,老頭年輕上戰場的時候留下的一些稀罕軍功章什麼的,紀珩東瞅了一眼,心裏忽然警鈴大作。“您又要起什麼幺蛾子啊?上回你跟我拿這小匣讓我給您翻騰那打仗的老遺址,可是快要給我腿都跑折了。”
老人笑嗬嗬的打開小鎖,擺擺手,從裏拿出一張藍布包好的照片出來。“這回不是。”
照片是彩色的,能看出來不過是最近才打印出來的,上麵是一個和自己爺爺差不多大的老人,一個年輕的姑娘,一個中年男人共同站在美國金門大橋下拍的。紀珩東接過來,沒明白。“誰啊?”
老人帶上老花鏡,用手指了指。“這個是我跟你說過的韓爺爺,我的老戰友,當時我們奉老連長的命令一起上高地,我被炮彈炸壞了腿,還是他背著我一步一步找到戰地醫院的,你忘了?”
忘了也得裝作想起來的樣子,紀珩東長長的哦了一聲。“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對!對!”老人激動的點點頭,“你看,這是他兒子和孫女,八零年以後他兒子去美國搞科研直接也把他接了過去,一家人就在美國訂了居。我們還是上個月在老離休會上碰上的,這老家夥還和以前一樣!旁邊站著的那個,就是他孫女韓沁,聽說在美國做心理醫生還是碩士畢業,就比你小一歲。”
紀珩東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照片上那個女孩子,把它沿著桌麵推了回去。“您想說什麼啊?”
“正好你韓爺爺一家回來在這過年,也是很看好你,不如你去跟那姑娘見一麵?要是談得來也是好事情。”
紀珩東笑,“您不是總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嗎,不怕我把人家姑娘給耽誤了?還真是我親爺爺啊,什麼事兒都想著我。”
“那就這麼定了,今天晚上我帶你去他家親自上門拜訪。”
紀珩東梗著脖子急了,“老頭你怎麼這麼專橫啊,我答應了嗎我?什麼就上門拜訪啊?拿我當女婿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