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等著他說下去。
“本官有些餓了。”寧玨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
蘇九臉色複雜得看著他,他真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寧相大人嗎?
寧玨側頭看她:“把這副懷疑我是不是寧玨本人的嘴臉收起來。”
“……”額,可她明明什麼都沒說!
寧玨重新帶上麵紗後向前走了兩步,突又停下,側頭看她:“是沒說,隻是全寫在了臉上。”
蘇九再次抹了一把臉,跟在寧玨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牢房門口,蘇九正要自己回了胭脂鋪內,寧玨卻又叫她,淺笑道:“蘇掌櫃,憑白牽連了你,真是讓本官心存愧疚啊。不如跟本官回府,本官為你設宴壓壓驚,怎麼樣?”可他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哪裏有半分愧疚的樣子。
蘇九腳步停下,心中雖好奇寧玨請自己吃飯的心思,但是畢竟不吃白不吃,當即便擺了擺手,道:“寧大人真是太客氣了,其實這一切也並不都是大人的錯,但是大部分也還是您的錯,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哈。”
於是,蘇九跟著寧玨一起上了那輛月白色的豪華馬車。
車廂很大,鋪著厚厚的毯子,正中還有一張四方小桌,桌上有一香爐,其中正散著幽幽的煙香。
蘇九好奇得打量著,寧玨坐在她對麵,閉目微憩。想了想,她還是問道:“這詛咒可有化解的方法?”
寧玨睜開眼:“有是有,但是可以忽略不計。”
蘇九眼前一亮:“說來聽聽。”有化解的方法總是好的。
“方法有兩種。”
看來還有選擇的餘地,蘇九一喜。
“我死,或者對方死。”
蘇九臉上的笑意凝固。
寧玨的聲音很無辜:“我說了,可以忽略不計。”
真是個誠實的人啊。蘇九感慨。
寧玨點頭讚同:“我一向誠實。”
“……”蘇九抹了一把臉,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馬車一路不疾不徐,耳邊顛簸聲分外規律,鼻間縈繞的幽香更是好聞。許久未曾好好睡覺的蘇九精神莫名放鬆,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隻是不出片刻,馬車突然猛烈顛簸了起來,震得蘇九屁股一疼。可電光火石間,蘇九還沒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覺身體暮然一輕,等她回過神時,身體已被寧玨護在了懷中。
而她原先坐著的位置上,赫然被插著一根利箭,冷尖的箭頭泛著幽森的光。
蘇九吞下一口口水,下意識更貼近寧玨,恐慌道:“不幸之事來得太快,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寧玨卻比他平靜得多,雙眼看著那枚長箭,否認道:“不,你錯了。”
不等蘇九反問,就聽到車廂之上刷刷刷響起一陣箭雨聲,寧玨和蘇九緊貼在車廂地上,眼睜睜看著這輛豪華的馬車變成一隻小刺蝟。
“根據我的經驗,”寧玨這才接著說,“這應該隻是不幸之事的前奏。”
話音剛落,又是一輪更加密集的箭雨掃射而來,這輛馬車瞬間由小刺蝟升級為老刺蝟。
寧玨雙眸眯起,蘇九看著他,竟突然之間發現他的瞳孔有一瞬間變作了豎瞳。她一愣,揉了揉眼睛,豎瞳消失,那雙眼睛依舊深邃又漂亮……唔,大抵是自己看花了眼罷。
片刻後,箭雨停下,寧玨攔住她的腰,閃身飛出馬車,蘇九這才看清馬車之外,寧玨的暗衛已和那批刺客拚殺在了一起。
此時天色已暗黑,丞相府周遭一般無人走動,這批刺客這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得出現。
蘇九一出了馬車,瞬間躲藏到附近的一條小巷中,隻敢貓著腰看著路中戰況,生怕殃及自己。早知道方才她不該上寧玨的馬車的,可她隻是想蹭一頓相府的飯菜,順便再向他討要些精神損失費而已,哪裏料到堂堂天子腳下,竟也會發生這種事!
片刻後,寧玨率領暗衛們很快就將刺客們製服,蘇九這才鬆了口氣,從小巷中走了出來。怎料,還沒走出幾步,她的脖頸間卻莫名其妙多了一把森冷的劍。
劍身在夜色籠罩下愈顯恐怖,身後那人將她壓到馬路中間,衝著寧玨冷道:“狗官,這小娘們兒在我的手中,識相的話,就放我那些兄弟們,否則我一劍殺了她!”
寧玨站在他對麵,眯了眯眼,幹笑道:“我不屬狗。”
蘇九:“……”大人,您關注錯重點了!
身後人有些怒了,將長劍愈加逼近蘇九,冷聲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寧玨從胸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後將手帕往地上一扔,轉身離去,聲音漸行漸遠:“不好意思,我也不吃酒。”
刺客和蘇九:“……”
就在刺客惱羞成怒打算殺了蘇九消消氣時,怎料不過眨眼之間,一把長劍已從背後刺入了刺客的身體內,禁錮在蘇九脖頸前的手一軟,蘇九趕忙趁機逃了出來,向身後看去,才發現原來早有暗衛隱藏於刺客身後,時刻準備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