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謀不高明,方式不高明,莫如是唯一的優勢,不過是可以隻手遮天。
寧玨輸了,輸在皇上對他的恨裏。
他靜靜得聽著莫如是說完,依舊麵容鎮定,仿若聽的是別人的故事。
莫如是繼續道:“不過你該慶幸你是落在我的手中。若是此時站在你麵前的是千歲安,他會直接將你殺了,一解他心頭之恨。”
寧玨嗤笑,眼中滿是嘲諷:“看來我還需對你道聲謝。”
“不必客氣。”莫如是看著他,眼中偽裝的笑意慢慢消失,“其實我向來瞧你便不大順眼,你落入我手中,也好不了多少。”
寧玨亦冷笑一聲,道:“我隻是好奇你為何願意替千歲安做事。除了身上那抹皇室血統,那小皇帝一無是處。”
莫如是道:“他雖一無是處,人又蠢笨無比,卻不足以讓我討厭。”頓了頓,“可你,卻讓我討厭之極。”
寧玨眯眼:“莫不是因為我長得俊?”
“大抵如此。”莫如是一邊說著,一邊從胸前掏出三隻小瓷瓶,“不如來打個賭。”
“願聞其詳。”
“這三味藥,其一乃鶴頂紅,入腹即死;其二乃‘朱顏血’,中毒者先是臉色潰爛,隨即毒性滲入五髒六腑而亡;其三則為普通泉水,無毒。”莫如是揚了揚手中三隻瓷瓶,“選一味罷。”
寧玨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瓶子:“若我不選呢?”
“亦可。”莫如是分外緩慢得將手中瓶放下,將手探向腰間,取下一枚玉佩來,偽笑道,“隻是聽說,你還有一未婚妻蘇記胭脂鋪的掌櫃,喚名蘇九。不知你可否還記得?”
寧玨臉色終是一變,冷聲道:“你將她如何了?”
莫如是將玉佩放置在桌上,慢慢推到寧玨麵前。
這是蘇九的易容閣門主玉佩,上麵還留著蘇九係上的紅繩。
“我不曾將她如何。”莫如是眼中盛滿陰柔,“我隻想知道,寧公子會選哪個瓷瓶。”
“這等威脅雖卑劣,卻足夠有效。”寧玨雙眼緊盯著他,說話間,以然已伸出手去,徑直挑了那瓶畫著大紅繁花的瓷瓶。
握緊,撈過,打開瓶塞,正待喝下,可莫如是卻突又道:“慢著。”
寧玨手中握著瓷瓶,諷聲道:“怎麼?”
莫如是上下盯著他:“我以為你對蘇九不過是逢場作戲。”
寧玨凝眉,不解:“何出此言?”
莫如是嘖道:“蘇九身材樣貌皆是平常,性子亦不見得好。你竟對她是真心?”
“皮囊不過過眼雲煙。我與蘇九之間,不同於普通人類的感情。”談及蘇九時,寧玨眼中似閃過一道柔光,衝淡了眉眼間的陰氣,仿若森森暗黑的夜裏,突得開出一朵花,雖轉瞬而逝,卻分外妖嬈。
莫如是若有所思得望著他,眼眸深邃,瞧不清究竟在思考何物。
寧玨眉稍微動,似想起什麼,伸手從胸前掏出一物來,遞給莫如是,道:“或許你會對此物感興趣。”
莫如是斜眼一瞥,怎料瞬間臉色大變。他快速從他手中接過這枚玉質的彈珠,臉上已是布滿殺氣:“你從何得的這枚珠子?”
寧玨望著莫如是冷然的麵容,突得便明白了。
他大笑一聲,對莫如是譏誚道:“原來你說的你家徒兒,竟是阿淺。”
莫如是臉色愈戾,寒厲道:“莫要直呼阿淺的名諱!”
寧玨越加諷刺得看著他,兀自道:“前些日子,煙花巷柳絮齋內來了個絕色。朝堂上有幾位大臣偏要拉我同行,去看看傳說中的絕色是何模樣。不曾想……”
不曾想,等到寧玨隨著那幾個大臣一同去了柳絮齋,傳見了那位傳說中的絕色後才發現,這竟是個熟人。
而寧玨之所以會認識這位熟人,卻要追溯到四年之前。
四年前,寧玨初入在月華國內時,曾在馬陵呆過一段時日。彼時的他無權無勢,剛從獸界掉落到人間不久,身體依舊虛弱。
猶記一日,他出了暫時下榻的小院,想去街道上買些補藥,順道再買些清酒來喝。怎料,他方走上官道不久,便聽身側的小巷子內,傳出了一道分外悲戚的女子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