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醫院出了第二張病危通知書。
就這樣挨著,無比煎熬,靜靜看著這一切的喬景煊已經瀕臨絕望的邊緣。
她似乎不行了,她不行了!
都是他的錯,是他沒看好她……
是他的錯!
然,另外一個男人卻是依舊挺拔如山,在那原本該是寂靜的病房內,他一遍又一遍的吟誦著詩句,似乎無盡頭,無休止。
隻有他自己清楚,這裏麵有多少懊悔與悔恨。
是他的猶豫不決,是他的舉棋不定,亦是他的膽小怯弱才會變成如此境地。
二十個小時後,她再次經曆了心跳驟停,高燒,並發症正在慢慢浮出水麵。能活著,似乎成了妄想。
連醫生都似乎有了放棄的念頭,因為再持續下去,痛苦的無非是她。
可是,男人卻是不肯。
他說過,若是他真的愛上一個人,就算是下了地府,他也會去找閻王要人。
不準死,就是不準死!
二十四個小時後,她微弱的心跳聲還在,可是她的麵容卻比之前更是蒼白如雪。
男人不吃喝不喝的陪在病床邊,用手握著她泛涼的小手。
一夜之間,他陪她經曆了幾次生死,鬢角的發絲已經生成華發。
莫先生,在二十四個小時裏,衰退的比常人要快上很多倍。
連醫生瞧見了,亦是驚歎,似乎這個男人一下子老了十歲之久。
早上,慣例的查房時間。
醫生說:“能挨過來算是奇跡,但是能不能醒還是個問題,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在醫生查房過後,男人留下前來探望她的眾人,默默離開。
據說,嶸城有一座很靈驗的浮屠塔,塔高如山,更是對虔誠的禮佛者有求必應,傳說言,一代高僧鳩摩羅什曾雲遊此處,與當地百姓講過佛法。
莫先生,不信佛,不信鬼,不信魔,隻信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沐浴更衣後站在通往浮屠塔的階梯下。
通往浮屠塔的路一共有三千三百個階梯,一步一叩拜,一步一禮佛。
即便是體力再好的人,在烈日當頭下,此時亦是覺得頭暈目眩。
從清晨到晌午,再到傍晚,男人的步伐從原本的輕快,然後慢慢變得沉重。
最後是體力不支,幾欲摔倒。
額頭已經磕破,血順著額角滑落,沾染到了素白的衣服上,好似宣紙上的紅梅。
到了盡頭,卻見浮屠塔門緊閉。
他虛弱徒步走到塔前,搖搖欲墜的跪拜。
誠心默念心中所願一千遍……
在整個嶸城陷入一片熱火朝天裏時,這個攪動一切的男人卻猶如一朵佛祖麵前的安靜的蓮花,正磕頭跪在佛祖的掌心。
2010年,12月。
住在靜安醫院重症監護室的女人經過跟死亡的幾次抗爭,終於從沉睡中醒來。
隻是,她醒來的第一眼並非見到的是他,而是他。
她還不能馬上開口說話,嘴唇幹澀出血,眸光更是朦朧。一個星期之後,她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她問:“你是誰?”
男人驚詫,眼眸深處湧動暗沉的流光,“我是喬景煊,喬大哥!”
醒來後,女人失去了記憶,經過醫生診斷,結果說是或許隻是暫時,因為腦部受過極大的創傷,或許會一生都不會記起。
對於毀容,女人似乎並未顯得多在意,拆開紗布看見那坑窪的右側臉頰時,她的麵容依舊平靜,僅是道:“我想,我之前肯定長得很漂亮,看我的左臉就知道……”
醒來後,女人恢複的很快,隻是除了喬景煊以外,她對誰都覺得很陌生。
因為,喬景煊是她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午後,陽光明媚。
喬景煊攙扶著女人在醫院內散步,女人戴著帽子笑得很甜,問:“喬大哥結婚了嗎?”
“結過……”
“過?”女人似乎有點疑惑,“結過是什麼意思?”
“我的妻子給我留下一個女兒後,就病逝了。”喬景煊望著眼前的女人,好像她看上去還是十八歲的樣子,似乎這五年並未發生過什麼,一切都回到了起始點。
“那我呢?”女人又問道,“我有結婚嗎?”
喬景煊眸光微動,“沒有,你沒有結過婚。”
“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