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
皇上舊疾再次發作,很快就纏綿病榻。後宮嬪妃及各皇子輪流伺疾,尤以十皇子最為孝順,親手伺候皇上更衣服藥等等瑣事,從不假手旁人。
皇上自知壽元將近,在意識清醒的時候開始考慮起了身後事。太子性情寬厚,在朝野中極有聲望,將江山交給太子沒什麼不放心的。以太子的性子,即位之後也會善待各嬪妃和皇子。唯一讓皇上牽掛的,卻是淩波殿裏的那對姐弟。
這幾年來,麗妃和李歆從未踏出過淩波殿半步,皇上也從未踏足過淩波殿。前去探望他們兩人的,隻有十皇子。
這對姐弟,幾乎已經被所有人遺忘了。
可皇上心裏很清楚,麗妃和李歆的身上流著先朝皇室血脈,一旦他駕崩歸天太子即位。一定會暗中對他們兩個動手,到時候還有誰能護得住他們兩人?
皇上思忖良久,終於有了決定。
一個眉清目秀的文弱少年小心翼翼的端著熱騰騰的的湯藥走到了龍塌邊,輕聲喊道:“父皇,該喝藥了。”
皇上見了這個少年,消瘦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
這個少年,就是最純良最孝順也最得他歡心的十皇子了。十皇子像往日一樣,細心的舀起一勺湯藥,吹的微涼了才送到他的嘴邊。
皇上喝了大半碗藥之後,擺擺手示意十皇子將藥放到一邊:“淩兒,朕有話和你說。”
十皇子笑著勸道:“父皇,還是等藥喝完了再說吧!藥涼了,藥性就會大打折扣。”說著,又舀起一勺送了過來。
皇上啞然失笑:“好,朕聽你的。”說著,張口喝下了藥。
十皇子垂下眼瞼,眼中迅速的閃過了一絲冷意。
皇上並未留意到這一絲異樣,喝完了藥之後,正色說道:“淩兒,這幾年麗妃姐弟一直被囚禁在淩波殿裏。朕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一旦歸天,就再也無人能護住他們兩人。所以,朕打算給你一道密旨,你早日完婚出宮,到時候把他們兩個接到府裏......”
“不用了!”十皇子忽的張口打斷了他,目光閃著異樣的光芒:“父皇,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保護母妃和舅舅的。”
這口吻和他平日裏說話大相徑庭。
皇上一愣,抬頭看了過去。卻見一向溫馴可人的兒子,此時竟露出了與清秀臉孔絕不相襯的陰冷笑意:“父皇,你一個人歸天太寂寞了,我讓太子哥哥一起陪你好不好?”
皇上不敢置信的看著十皇子。與此同時,腹中一陣異樣的絞痛,那痛楚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皇上幾乎立刻明白了過來,一臉震怒的瞪著十皇子:“你這個大逆不道......”滿腔的憤怒,到了嘴邊卻再也無法吐出來了。
劇烈的痛苦似攪翻了五髒六腑,呼吸越來越急促。很快,全身就失去了知覺,隻剩下腦海中還剩下一點意識。
十皇子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坐姿,平靜的看著皇上絕望的掙紮,殘忍的無聲的微笑起來。
片刻過後,寢宮裏傳來了十皇子的一聲驚呼:“快來人啊!父皇昏過去了!”
......
皇上垂危的消息,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送到了太子府。
太子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在聽到此事的時候依舊大驚失色,匆忙入宮。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依然沒有音訊。
太子妃接連打發人去宮裏打聽消息,可奇怪的是,派去宮廷的人竟然一個都沒回來。
太子妃隱隱的察覺到了不妙,本想帶著炎哥兒瑞哥兒一起進宮,果斷的改了主意。命人將炎哥兒瑞哥兒送到了安國侯府,自己一人進了宮。
進宮的時候並未遭到任何刁難,可當太子妃要求見皇上的時候,江貴妃卻出麵阻攔:“皇上如今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太子殿下平王和十皇子等人都在裏麵陪著,我們隻要在外麵靜心等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