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白桃,光織影媚,又一場婚禮,在S城的聖瑪麗亞媽媽咪呀大教堂舉行。
神父和修女本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走早就演練千遍的路線,朗誦熟爛於心的新婚誓詞,哪怕眼前的新人再怎麼緊張,他們也是不動聲色的。
那愣模愣眼的新郎新娘,卻仿似被上帝擺弄於股掌的玩偶,你讓他們向東,他們就絕對不會向南,向北也是不可能的。
神父看著緊張的新婚二人,心中暗笑:“小樣,新來的吧。結婚這東西,第一次都緊張。當然,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心中一麵暗笑,一麵嘀咕,這一對還算般配,男的英俊瀟灑,女的麵若桃花,看氣質,家境也該是都不錯的,涉及不到誰高攀誰,將來即便離婚,也不會有財產上的糾紛,心裏這樣嘀咕著,臉上還是一副莊嚴神聖的表情。
問:新郎,你願意娶新娘麼?
這句純屬語句不通,都成新郎新娘了,還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
新郎的臉上帶著微笑,回答道:“我願意。”並側頭看來新娘一眼,那目光極盡溫柔與疼愛,連壁畫上的耶穌,都會替那新娘感到幸福。
神父又問新娘:你願意嫁給新郎麼?
不知為何,在神父問新娘問題的時候,教堂裏的氣氛陡然凝重了一下,前排的兩對中老年夫婦緊緊握著彼此的手,他們應該是新郎新娘的父母,緊張地看著新娘,似乎在擔心新娘插著翅膀飛了。
難道新娘是被逼婚的?一旁的唱詩班們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新娘。
美麗的新娘麵帶嬌羞,偷偷瞄了一眼新郎,說:我也願意。
父母和親友們鬆出了長長的氣,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落了地。一時間,整個教堂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唱詩班們失望地收起打量的目光,新娘的眼睛告訴他們,她愛新郎,愛得那麼的毫無遮掩。這樣一對可愛的人兒,怎麼會不相愛呢?這樣一對可愛的人兒,既相愛,又結成夫婦,這是多麼讓人掃興的事情。難道,他們不應該經曆一些磨難,痛快了我們的眼,然後最後才有情人終成眷屬麼?
嗬,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神父又朗誦了一番祝福新人的陳詞濫調,於是新郎新娘在眾親友的目送下,朝著那花車走去。
新郎小心地攙扶著新娘,新娘尖細的高跟鞋踩在紅地毯上,如同踩上了棉花,總是覺得站也站不穩,走也走不紮實,但是雪白的婚紗一穿上身,再不舒服也要佯裝淑女一回,總要走得雍容典雅才好。
終於算是平安走到了教堂的門口,門口有些喧嘩聲,新郎新娘抬頭望出去,一個黑衣女子突破重重圍堵,從人群中殺氣騰騰地衝了出來,直奔新人而來。
“清芙?”新郎的父母驚訝地叫道,三步並兩步往這熱鬧的中心跑來,欲圖阻止。
但那女子顯然更快一步,在人群驚叫的同時,已經跑到了新娘的身邊,新郎想要伸手攔住她,卻被她躲過了,她對新娘揚起手,一句尖利的叫喊:“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一個耳光炸在新娘臉上,新娘身材嬌弱,捂著臉頰,栽倒,順著教堂門口高高的台階,嘰裏咕嚕滾了下去,最後一翻是頭先著地,隻聽轟然巨響,如同一個西瓜被狠狠地丟在地上。
腦袋裏紅的瓤綠的皮黑的子,分分明明,卻再也分不明了。新娘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時間,整座教堂仿佛被施了凝固的咒語,世界也安靜了,瞠目結舌。神父和唱詩班們捂著驚恐的嘴巴,主持過這麼如許多次的婚禮,卻沒有哪次如此的慘烈。如此幸福般配的一對人兒,怎麼可以在婚禮上發生這樣的慘事。
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先是新娘的父母,痛哭著奔跑到新娘身邊,摟了起來,試探鼻息,卻還有氣息,又翻開眼皮,眼珠子在眼眶中嘰裏咕嚕,轉動得生龍活虎,仿似並無大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