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塔斯特是一個浪蕩子。他總是麵帶笑容,彬彬有禮的挽著不同的漂亮姑娘出入各種場合。城中稍有名聲的飯店和酒吧,範塔斯特都是常客。
這一天,範塔斯特又喝得浪醉。身邊的漂亮姑娘想要扶他,被範塔斯特一把推開,並且大聲說著“我沒醉,我沒醉,你看,我還可以下樓梯”,然後一翻身,範塔斯特咕嚕咕嚕就滾到了樓下。其他人趕緊下樓,隻看到範塔斯特從地上爬了起來,四處張望,問:“樓梯呢?樓梯哪去了?”。其他人還沒緩過神來,範塔斯特身體向後仰倒,暈躺在地。
範塔斯特三天倆頭都是躺著回家,家裏人也沒有太在意,由他在房間裏躺著。直到第二天午飯時,仆人問老範塔斯特要不要叫少爺起來吃飯,範塔斯特他老爸也隻是擺了擺手。到晚飯時,老範塔斯特又想擺手,被老範塔斯特夫人搶失對仆人說:“去看看,如果少爺有醒來,就叫他來吃飯”。
仆人來到範塔斯特房間門外,先仔細的用耳朵貼著門,聽到房裏有響聲才敲門。等了一會,也沒見範塔斯特出聲,仆人又敲了敲門,喊道:“少爺,老爺夫人請你去吃飯。”
又等了一會,房裏傳來一聲響,好像是有人碰到桌子或者椅子的聲音。仆人推了推門,門沒有鎖,開了。仆人走了進去,範塔斯特頭頂流血,癱倒在地,人事不醒。
範塔斯特昏迷不醒足有七日,發著高燒,不斷地講著胡話。範塔斯特家裏雞飛狗跳,亂得不可開交。老範塔斯特不惜代價,請了在省城巡查的光明神教大祭司出手相救範塔斯特家九代單傳的獨苗。情急之下老範塔斯特夫人也向遠在海外的娘家發出了求救信。
昏迷中的範塔斯特的頭很痛。劇痛。他覺得自己得了分裂症,因為腦海裏同時總是會有倆種不同的想法。他又疑惑自己為什麼知道分裂症。或者,是因為分裂症才知道分裂症。
很久以後,範塔斯特終於知道,自己身體的在第一次昏迷時被外來的靈魂占據,外來的靈魂醒來時不能很好的控製身體,所以摔倒,又碰到頭破血流而昏迷。靈魂帶來了一份記憶,而身體也有原來的一份記憶,這份記憶在腦海,在神經,在身體的每一處。於是身體的記憶和靈魂的記憶在相互抗拒中導置長時間的昏迷,也正是這種昏迷最後才能讓身體和靈魂處於平衡,讓範塔斯特終於醒了過來。這些知識來自於靈魂,一個來自地球公元二十一世紀,坐了十三年監獄,剛被釋放僅三天的警察靈魂。如果不是這個靈魂曾經坐了十三年監獄,並在監獄中時常被關禁閉,習慣了忍受非人的痛苦,也許,範塔斯特已經成了一個任人恥笑的瘋子。因為昏迷時那種甚至痛到了靈魂深處的劇烈頭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受到了。範塔斯特接受了這個事實,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永運也不會知道。
七日後,當範塔斯特睜開眼睛時,他看到了一片無所不在的耀眼且聖潔的白。這是光明大祭司的救世聖光。老範塔斯特和夫人沒有看到兒子眼中的迷惑與茫然,開心且虔誠向大祭司道謝後,老範塔斯特夫人緊緊抓住兒子的手,眼中含著喜悅的淚。老範塔斯特靜靜的看著兒子,眼角也都濕潤。
有倆種記憶的範塔斯特雖然還處在迷茫中,但同樣感覺到來自眼前倆個老人的深切關心,心中一曖,努力掙紮著想出聲安慰。老範塔斯特夫人輕輕拍拍兒子的手,製止了他。
接下來的一個月,範塔斯特都是臥床休息。偶爾下床走走,也需要仆人的攢扶。因為靈魂仍是不能很好的控製身體,腦海中想著要抬腿,但身體的動作似乎總是會慢一拍,走路的樣子會很奇怪,並且會很容易摔倒。就像小孩子,平衡感不夠。連說話也一樣,不利索。腦海中想著要說些什麼,嘴巴卻說不出來,或者甚至會說出普通話,讓其他人莫名其妙。很像在地球上老人中風後的症狀。
老範塔斯特夫人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會來看範塔斯特,陪著他說話。都是說好聽的,說範塔斯特小時候如何的聰明,如何的乖巧,如何的讓人喜歡。
也許在一位母親的心中,自己的孩子都是聰明、乖巧,讓人喜歡的。
而老範塔斯特總是會在兒子睡著了才來看他。老範塔斯特靜靜地坐在兒子的床邊,一坐就是很久很久。老範塔斯特默默的關心,不想讓兒子知道。但老範塔斯特並不知道他的兒子其實知道。
這一個月來,範塔斯特很少睡覺。想睡也睡不著。腦海裏翻江倒海的記憶,無時不刻在翻騰。當他迷失在這些記憶中的時候,是老範塔斯特和他的夫人用他們各自深切的關心,把範塔斯特從記憶的深海中拉了出來。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的時候,隻是想起這倆位老人,他就會記起自己的全名是李.範塔斯特。李是老範塔斯特夫人的姓,他的名字由父母親的姓氏結合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