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歡心中詫異,暗忖自己這般心如死灰,二姐姐不好言相慰,冷聲嗆她不,竟還有興致講故事。但她終究生性柔順,並不多言,隻默默看著玉翹。
玉翹哪會瞧不出她此刻懷揣的心思,當下輕聲喟歎,並不解釋,隻眼眸凝著冰霜,用平靜無波的語氣淡淡地來:
“這是個官家女子,生有副好相貌,又聰慧頗有才情,自錦衣玉食,萬般寵愛集一身,未曾受過半點委屈,是個人人豔羨的主。”
“如姐姐這樣的麼?”玉歡插進話來:“姐姐就是讓人豔羨的。”
玉翹唇邊浮起一抹苦澀,並未回她,繼續道:“這樣如蜜澆注的日子總要過去,轉眼便到婚嫁的年紀。或許一切順逐,讓她長了如的心氣,某次在宮中後花園,與太子海誓山盟,私訂了終身。她原是想著,父親當朝為官,頗受重用;皇後每每見了自已,也是歡喜憐愛,太子又這般多情,此事必是水到渠成的!”
“可是到了後來,她才知什麼是世事無常,皇帝萌生退位之意,各皇子皆虎視眈眈著,太子除名正言順外,其實勢單力寡,急需朝中重臣扶持。那位女子哪曉得這些事兒,還在閨中殷殷期盼,做著春秋大夢呢!直到有一日,皇帝昭告下,太子不久便將迎娶丞相之女為太子妃,方才如夢初醒。你她可是傻的可憐?”玉翹由不得冷笑一聲。
玉歡還未開口,春紫掀了簾兒進來,沏了兩杯滾滾的六安瓜片,又擺了幾樣細巧茶點。她便吩咐道:“你去廊前守著,我與姐姐事呢,莫要讓人來打擾。”轉而看向玉翹沉吟著:“也不好那女子傻,她哪知朝堂之上還有這些事兒,隻是覺著分外可憐罷了!”
玉翹搖頭歎道:“你且聽我來,便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女子傷心欲絕,自個受著,到此也就罷了!莫要再去硬生事端。可她偏就被迷了心竅,總是不服,非要去找那太子問個清楚明白。”
“都已如此,何需再去分個事非曲直!”玉歡心有戚戚,人容易,方才她心裏,不也想恨不能逮住那侍衛,問個理麼!
“太子躲著不見,皇後也全沒昔日心慈,見著就冷言諷語一通。她咬牙忍著,倒是皇帝瞅她可憐,便尋了女子父親去,打算把她指給六皇子為側妃。”玉翹深吸口氣,立了起來,轉身朝窗邊走去,窗欞外,柳條吐芽,桃花含苞,倒是春意萌動,隻是自個心裏,泥濘淤黑如一片沼澤,毫無生機可言。
“如能這樣,也算是一條不錯的路了!”玉歡點頭好奇地問:“那女子可否答應了?”
“怎能答應呢?那六皇子看上去沉著穩重,卻實有個怪癖,專以折磨摧殘女子為樂。偶還會聽聞他那府上有女子不知其蹤。”玉翹語氣中滿含厭惡,肩頭莫名的瑟縮抖顫:“這女子因太子之事淪為笑柄,自然無人托媒前來合。即便有,又不肯低就。隻可憐她那父親,遭人恥笑不談,日日想著女兒婚事,竟愁得一夜白頭。至殿試榜之日,便老著臉去榜下捉婿。不久,她便嫁給那位高中狀元的男子為妻。”
“能高中狀元的男子,倒也不俗,這是樁美事,她該知足才是。”玉歡聽的入神,此時鬆了口氣:“姐姐所故事結束了麼?此女子雖前麵坎坷,總算有個不錯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