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梨低首看著自己勾勒出來的素描,神色如清水般平淡。隻是那仍握著半截炭筆的手,卻攥得緊緊的。雪白的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因為用力過大,指關節更是白得駭人。
手指動了動,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三個不同的名字:柳妍心,易未息,紫蘇。三個不同的人,糾葛在同一個世界裏,一人哭三人哭,兩個人笑她一人哭。
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因為有了那樣一張熟悉臉龐的陪伴,飛快得猶如手心裏的水,抓都抓不住。這樣的日子幸福到,快忘了曾經心痛到能死去的感覺,快忘了曾經寂寞到能使人哭得像小孩的滋味。
因為忘記了曾經有過的傷痛,有時候在早上醒來的陽光裏,她都恍惚的想著,上輩子發生的故事,真的發生過嗎?
顏洛梨恍惚著心神,恍惚著過去恍惚著情殤恍惚著易未息曾經優雅的轉身,她頹廢的一生。恍惚著,心就跟著痛了。果然,曾經的痛徹心扉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忘掉?窗欞外,是誰的一聲輕歎,劃過長空,直入心扉。
顏洛梨猶自失神,偌大的書房此時顯得死寂一般。突然一陣搞怪的歌聲傳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來來我是一個菠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來來我是一片芒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來來我是一快菠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聲音渾厚懾人,不是那年齡和思想不匹配的易未息是誰?說來奇怪,這麼逗趣的歌用他那渾厚的嗓音唱來一點都不顯奇怪,反而別有一番趣味。
顏洛梨聽著這歌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有些慌亂地推開書案的暗格,把那素描畫塞了進去。她不能,不能讓他看到那裏頭的背影和他是那麼的相像,或者說根本一模一樣。
“姐姐——”顏洛梨才把暗格恢複原樣,背後突然就蹦出來一個大個兒,生生嚇了顏洛梨一個著。
顏洛梨以為他會從正門入,沒想到他卻從窗戶鑽進來。這小孩子的心思還真不是大人能猜得到的。
“小易,怎麼來了?”顏洛梨轉身問道,唇畔似有若無的微微一笑。
易未息手裏捧著一大束的嬌豔的薔薇花,笑盈盈地遞到顏洛梨麵前,討好般的說:“姐姐,在小易心目中姐姐一直都是最好看的。可是花園裏的花兒也好漂亮哦,小易看到它們就突然想知道它們跟姐姐比,誰會更好看些?”
顏洛梨聽了有些無奈,拿花跟人比?也隻有他才想得到。臉上卻沒有阻擾他的意思,隻是定定地站著,任他胡鬧了去。
他拿著一大束薔薇在顏洛梨麵前,天真的眼神,看看顏洛梨的臉蛋,又瞧瞧的手裏的薔薇,薔薇嬌豔,妖嬈無比,洛梨清麗,溫婉無雙。易未息比了又比,最後得出結論:“果然還是姐姐最好看。”說著便要把手上的薔薇往窗外丟。
顏洛梨看出他的意圖,生了阻止的念頭,開口說了聲:“別——”,素手便下意識的往前一抓,觸到他溫暖的手背。她像受了燙一樣,驚顫地把手縮回來。要知道習慣了孤單悲涼的人,一旦碰觸到溫暖的源頭,便會像吸食****的人,越想靠近就會越沉淪越墮落。有過一世的悲哀,她怎敢再重蹈覆轍?